一天，早上，江一鍵進了機械廠，一個領班工人從江一鍵身邊走過，他去倉庫取東西，人長得矮小，但是健壯，話不多，看起來樸實厚道。江一鍵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咱們工人有力量的工人，他可以做個代表。
一個工人在拿著米尺測量挖掘機的一個工件的長。個頭一米七左右，俯下身去，嘴裏說著什麼。褲袋裏還有一張折了的紙。轉了身過來，眉毛一皺，額上添了幾道痕跡。身上的衣服有幾處沾了油汙。
幾個工人在維修一輛挖掘機。
啞巴陸保江雙手放在後麵，右手指彎著，貼著左手，左手幾個指頭悠閑地動彈，虎背熊腰地立著，看著工人師傅。看來他最近幾天也沒事幹，前些時候看見他在弄著機台。陸保江眼睛被電焊吃了，現在好了。看見江一鍵走了進來，眼睛示意一下，友好的問候。
幾個工人在蹲在地上，在弄著電機。電機要賣的。
逛了一會，江一鍵出來了。
黃汝梅小跑著，風風火火地。
“你拿領料單回去啊”，江一鍵道。
“是啊，你不用在上麵啊”黃汝梅道，一陣風不見了。
江一鍵一楞，黃汝梅總是一驚一乍的。我不是剛才去你們倉庫嗎，你不是站在倉庫外邊，坐在椅子上跟工人聊天，看見我就跑去拿領料單，好像看見我就精神了，記得事情起來。
“你電話打完了啊”，江一鍵經過保安室的時候碰到經冰。
“沒有啊，我媽媽來了啊，我要去找項劍拿鑰匙，開宿舍門，宿舍門關了。”經冰好像很高興，那晦暗的臉上，朝霞燦爛，金碧輝煌。明道給他取了外號，叫烏嘟嘟，烏就是黑，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黑。經冰是臉黑，如果照這個邏輯，那張飛臉黑，就是張飛臉烏了，張飛臉烏嘟嘟。
“好啊，好啊”江一鍵道，有點高興，經冰想打電話，他媽媽卻自己已經來了，照經冰家離廠裏，騎摩托車也要45分鍾的路程，我在廠裏呆了一會，最多也二十分鍾啊。
“恩，好啊，那你跟你媽媽好好聊聊”
經冰又說了幾句什麼，兩片厚厚的嘴唇露出一顆笑嘻嘻的小虎牙，虎牙正探出頭狐疑地瞧著精彩紛呈的世界。
“那我去了”，經冰小跑著，兩臂下垂，手掌朝外，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兩腳向外小跳，仿佛踩著琴鍵跳芭蕾。事後江一鍵覺得這樣形容很滿意，雖然經冰是個男的，好像男的也可以跳芭蕾吧，要不要百度一下，但是江一鍵感覺芭蕾應該是女的跳比較那個好吧，從這點上說，性別歧視還是很嚴重的。
看著經冰跳芭蕾似的往廠裏跑，江一鍵會心地笑了，覺得這位智力有點低下的人，有時還蠻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