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一鍵急匆匆地拿著飯盒去食堂。明道冒了出來。“一鍵,我要回家!”
“怎麼要回家,我明天中午回來,已經叫桂俠幫我了!”明道叫桂俠幫他。
“恩”江一鍵點頭,明道,喉嚨痛,還沒好,大概想念他的老婆孩子了吧。
“吃完飯,再走吧!”
“不了”明道斷臂的袖子隨風擺著,他大步向前走,仿佛他的家就在三米以外的水裏,撲通撲通,他要撲過去了,十幾天了。太想回去了。吃藥吃了幾天,天天想睡覺。他都懷疑那個劑量太大了。江一鍵告訴他,衣服要多穿,別大冷天還穿白色拖鞋,襯衫,上麵紐扣三顆沒扣,露出,胸膛,傷疤。後來改了,減少兩顆紐扣,那個**終於是回到衣服,一個多月蹲在衣服裏麵壁思過。
“項劍,去吃飯吧!”江一鍵叫了一下項劍。
項劍,心事重重地走著。
“我也要回家”
“怎麼了”江一鍵有點蒙,兩個人都要回家,路途遙遠,起碼一個小時。
“胃痛啊”項劍臉苦著。
那當然要去,胃痛,那怎麼工作呢。
“回去做胃鏡”
“那很痛苦啊”江一鍵聽說做過胃鏡的人,生不如死。
“那也得做啊”
“恩,路上小心啊”看著項劍,他還真的有點感慨,快四十的人了。每每看到項劍走路的樣子,左腳拖著鞋子,拖拉,拖拉,拖,好像老黃牛拉著犁一樣。人也像黃牛一樣踏實肯幹。他倒沒感覺他大他十幾歲,他隻覺得他大他四五歲。他希望他年輕。他的心態確實還不錯。
進了食堂,點了肉蔥炒肉,西芹炒鴨心。
他來到原來放飯的地方,今天怎麼飯沒放這張上麵呢。
楊明旋坐著。頭傾斜著,眼睛低低地看著飯,費力地吃著。他沒坐在他對麵,換了個位置。
今天培訓,第一節,上心理學。除了張山河,11點多才回來,人家已經上過課了。
其他人都到。
“會計要不要叫他?”
“要啊!”錢紅霞推開一扇窗,拉了拉窗簾。
“你不要去叫,他自己會到!”錢紅霞道。會計大牌,錢宏霞了解他的脾氣。江一鍵去叫,他未必買賬。
“還有管議銘,他沒手機。”錢紅霞走了出去,碰到許白露,讓她順便打個電話叫工地上的某個人通知管議銘一定要到。許白露在營銷部工作。
管議銘,上個禮拜,江一鍵在下麵洗著衣服,正搓著。
管議銘剛吃飽,腆著肚子,邁著八字步。笑嘻嘻道:“先借我五十塊!”
江一鍵眉毛一挑,不會吧,找我借。有人公開議論,管議銘,剛來不久就找別人借錢,管議銘找過老趙借過一百塊,公司發給他五百塊的時候,還是老趙說下,他才還的,管議銘還向史桂俠借,史桂俠也說了他幾次才給,總之,這個人口碑不好。
當時江一鍵坐在他旁邊,看見他,中午,多買了一塊三層肉,芹菜炒鴨心,西紅柿炒蛋。人家有的都沒賣,中午公司給食堂每人分配六塊錢,兩葷一素,他晚上有時甚至比中午還多買一塊錢,煙照他說,一天一包根本不夠。一天食堂那邊貢獻七八塊錢,煙再花七八塊錢。一天就十五塊。天天如此,吃得不亦樂乎,有朋自遠方來了,沒錢了。
“等我洗完,到我宿舍”江一鍵道。
這兩天,江一鍵看到管議銘中午,食堂吃飯也不買肉了。
江一鍵洗完後,到管議銘宿舍,他正睡著。
“20塊,借你”
“去去去!”管議銘,嫌厭地擺了擺手。他要借50塊,江一鍵拿了20塊,實在讓他不爽。
“我也沒什麼錢啊!”江一鍵說實在話,本來就不想借他。管議銘借錢口碑不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等到傍晚吃過晚飯,碰到江一鍵,說:“一鍵,借我三十塊!”
江一鍵,看他那個樣子,實在有點,拿出身上的三十塊,借給他。
回來,四五天,一天傍晚,管議銘碰到江一鍵,叫道:“陪我到公司借錢!”
管議銘工資還沒全發完,公司欠他的三百多塊,但是現在隻能以借為號,拿錢。其他工人的工資很多還沒給呢。
“自己去”江一鍵心想,我又不是管錢的,做不了主。
那天晚上,管議銘開始加菜,還是一天七八塊往食堂貢獻,還買了兩條煙。
碰見江一鍵卻絲毫沒有還錢的意思。
明道說:“你就把那三十塊當做扔到棺材板!”
史桂俠道:“你不找他拿,他是不會給的,老趙現在都不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