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過去,追趕目標的生活可不好過,當你再次睜開眼睛時,沉重的內心和灌了鉛的腿讓你渾身無力,就像一台快要報廢的機器。
Allen和菲像往常一樣起床,踏上新的旅程,他們翻過山頭,在城市中繼續穿行。這裏的景色十分荒涼,街道兩側全是磚紅色的複古式樓房,城市上空什麼也沒有,連最普通的高空列車管道也沒有,唯一的交通幹道就是腳下這條二十米寬的瀝青路。沒有高樓大廈的阻擋,刺骨的寒風肆無忌憚地撕扯著我們的臉頰,呼吸之間都會產生肉眼可見的白氣。
“你知道嗎?我們要經過的下一座城市十分繁華,而它離這裏隻有不到十公裏。”
“為什麼?”
“人們總是朝著經濟和物質流動的方向集中,所以城市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即便政府在落後的地區有出台過優惠政策,但每個人都想生活在繁華的地方。這一段路上你認真觀察周圍的建築就明白了,樓房就像階梯一樣,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奢華。”
“嗯。”Allen觀望著四周的建築群,點了點頭。
在步行街和娛樂場所附近朋克風背景的牆麵上密密麻麻地貼著明星的巨幅塑造海報,它們看起來一塵不染,完全不像磚瓦牆上沾滿了惡心的汙垢,隻是性感暴露的位置顯得破舊了許多。
“快看,那邊有一排自行車。”菲激動地拉著Allen的手臂指著前方。
“太好了,終於可以不用走路了。”
“是啊,輕鬆太多了。”
Allen和菲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跑到自行車堆前,在我們身旁是一家自行車店,不過裏麵空空如也,隻有滿地的塵灰。
“噢,好像都是壞的。”菲失落地歎了口氣,仍舊不甘心地蹲下來檢查幾輛相對完好的自行車,試圖修複它們。
“走吧,輪轂、滑鏈都斷了,怎麼騎?”
“嗯。”
Allen和和菲失望地離開了這裏,繼續向前走去。
“我想知道,中子裂解彈連自行車都摧毀了,那人類是怎麼移民到月球上的?”
“飛船沒有被摧毀,在更早前科學家從柯伊伯帶開回來了許多守望者遺留的小型飛船,再加上深海文明的幫助,想要逃離這裏並不是難事。但這場遷移也耗費了一年半的時間。”
“那月球基地上的建築材料呢?他們怎麼運上去的?”
“月球基地幾十年前就建立了,隻不過一開始並沒有對外公布,後來才漸漸地被人們所熟知,那些建築材料都是采礦機在月球上挖出來的,並不是用地球上的金屬。”
“難怪。”
“可是龐大的月球基地竟然連一小塊容納我的地方都沒有,想想就生氣。”菲難過地搖了搖頭,情不自禁地感傷起來。
“沒事,很快就會有了。”Allen看著菲,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
居民小區的樓頂上全是一排排的太陽能熱水器,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將目光下移,會看到掛在窗外的衣物,在風中輕輕搖擺。在這個另樣的世界裏,綠化樹表現了隨波逐流的妥協,櫥窗展現了美麗背後的虛偽,那些呆板的建築,就表達了固執與守舊。可是,它們卻以非常美好的表現形式向人們傳達著錯誤的信息:綠化樹是無數活在鋼筋和虛擬世界中的“寄生蟲”對於自然唯一的印象,櫥窗在美輪美奐的變化中引導著人們心中對於拜金的渴望,就連最默默無言的城市建築也通過不斷增加新群落刺激著人們的理想,金錢在不知不覺中已徹底成為社會評判一個人能力高低的標準,空虛的幻夢如同不斷創記錄的摩天大樓一樣奔向不知邊際的天空。
“現在的街區和我們一小時前看到的街區相比,發達程度差了得有二十年。”Allen不禁感歎道。
“是啊。”菲若有所思地向四周張望道。
擁擠的鋼筋樓是這座城市唯一的特點,在不到一公頃的麵積內卻有著能容納數千人的樓房密度,簡直就像走進一個密不透風的蜂巢,讓人心生厭煩。
“附近有避難所嗎?”
“有,前麵就有一個防空洞。這座城市以前經常發生戰爭,避難所很多。”
“那就好。”Allen擦了擦臉上的汗。
陽光逐漸毒辣起來,城市的溫度超乎想象地急速飆升,正午時隻有二十度的氣溫,僅僅過了三個小時竟然升到三十餘度,其罪魁禍首就是自然人使用的氣象武器,高空中的雲層不知不覺中被撕開了一道裂口,不認真看很難發現端倪。
“休息一會兒吧,太熱了。”
“去前麵的防空洞裏休息。”
他們加快腳步小跑到防空洞中,急不可耐地往喉嚨裏灌水。
“那些人肯定用氣象武器了。”
“你知道去哪裏找冷凍服嗎?”
“郊區的工廠裏或許會有。”
“但我們出不去,外麵少說有四十度。”
“那怎麼辦?”
“去裏麵看看,”Allen煩躁地擦了擦汗,拿起武器,向防空洞深處走去,“裏麵涼快多了,”Allen長舒了一口氣,回頭看菲時,卻發現她並沒有表現出太多不適,“你不熱嗎?”
“我是改造人呀,雖然隻改了外形,但抗寒抗熱能力強了很多。”
“噢。”
“你得注意保護,紫外線很容易將你的皮膚曬傷的。”
“我知道,但——”Allen看著通紅的手臂,無奈地耷拉著腦袋。
“我們等晚上再出去吧。”
“隻能這樣了。”
Allen無奈地歎了口氣,一邊擦汗,一邊朝深處走去。
“這裏麵不會有什麼東西吧?”
“不知道。”Allen謹慎地拔出激光槍,不再不管不顧地朝裏走,眼前的環境十分昏暗,讓人不禁疑心四起。
突然,一個改造人從掩體後閃了出來,拿槍對著我們。
“你是誰?”
“我不是自然人,別緊張。”
“你是——改造人嗎?”
“我兩種人都不是,我剛從休眠艙裏出來。”
他懷疑地看著Allen,瞟了一眼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菲。
“她是誰?”
“路邊遇見的……不過現在我們是出生入死的搭檔。”
“你是改造人吧。”
“嗯。”她害怕地點了點頭。
士兵放下槍,看向我,“你們從哪裏來?”
“P市。”
“噢?”他立刻警惕了起來,又舉起槍,“為什麼你們翻山越嶺來這裏?”
“我本來想坐運輸艦回基地,結果錯過了,現在我們準備去封閉世界。”
“噢,”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真是奇跡,那裏自然人很多。你是怎麼憑借血肉之軀殺掉他們的?”
“靈能知道嗎?”
“當然,我們的領袖就是靈能者。”
“就是靠靈能,一路走來少說殺七八十個了,”Allen放下背包,從中拿出一瓶水,“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我與軍隊失去了聯係,而且我身受重傷。所以隻能先躲起來,等待時機。”
“你是特工?”Allen仰頭喝了一口。
“是的,”他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另一側的地麵上淌滿了凝結的血液,“那你們呢?”
“我們逃亡。”
“你以前是什麼身份?”
“不能告訴你。”Allen果斷拒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