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太陽似一個大火盆扣在天上一樣,饑黃的大地被烤得幹巴巴是,若是一塊石頭,此刻恐怕已有些燙了。
徐壽仰頭看了一眼,用衣袖擦擦額頭的汗水,咒罵一聲。太陽地下幹了半天活,他都感覺自己快被烤熟了。
“靠,老子不幹了!”徐壽突然間感覺異常憤怒,咒罵了一聲,將鋤頭遠遠拋了出去,恨恨的走到路邊的一棵樹下坐下。
這麼熱的天氣,一連十天胡員外都叫他沒日沒夜的在地裏幹活,這不誠心欺負徐壽這個“外來漢”?
若說徐壽是個“外來漢”,那是一點也不假。一個多月前,胡莊胡員外家喂馬的張老漢不知從哪撿回徐壽這個小子。徐壽被撿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胡員外第一眼看見徐壽,便眉頭大皺,嚷著叫張老漢把他扔出去,然而一向老實的張老漢這次不知哪根筋錯了,硬著就是不從。這張老漢進胡家的時候,胡員外還沒出世呢,老漢一把年紀,在胡莊又德高望重,胡員外倒也不敢太過為難他,不過——最後甩下一句話:“這小子在這養傷可以,我供他吃供他住,但是等傷好了之後,他的留在這給我幹活。”就這樣,徐壽便留在了胡莊。
若說這徐壽也奇怪。先說他身上穿的衣服——哎呀,張老漢見了徐壽的穿著都想滴下眼淚來——這是怎麼窮的人家的苦孩子啊,再沒錢買布,也不能做褲子隻給做半截啊——看他的褲子的兩個半截腿,顯然不是撕扯斷的。
再看他的上衣,沒有袖子不說,就連膀子都露著。
張老漢在他身上掏摸了半天,隻掏出一踏紅色的印著人頭像的紙,乍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張老漢琢磨了半天,想著是哪個地方上墳燒的紙錢,除此之外,更沒有一個銅板!
等這個可憐的孩子醒了,弄清楚是被自己救的之後,倒是挺有禮貌,不住的感謝,隻是——你拿你那陰間票子給我,是什麼意思?我老漢雖然六十多了,可還想多活幾年呢,唉,可憐的孩子,一定是腦子壞了。
徐壽坐了一會,等汗落的差不多了,忽然仰起頭,伸出中指極其逼視的指著天空罵道:“我日你,老子不就是在關帝廟前麵撒了一泡尿嗎,那關羽又不是你老子,你至於讓老子來受這份罪嗎。”
不過罵歸罵,無論如何,他現在是到了這了,該怎麼辦?
徐壽“前世”的家庭,雖然說不上多豪闊,但是別墅跑車樣樣俱全,至少還沒種過地,現在倒好,這麼大熱天的讓他刨了一個月的地,要不是感念張老漢救了他一命,要不是看張老漢可憐巴巴的樣子,老子……老子一個月前就把鋤頭給你扔了。
“不幹了,不幹了,說什麼也不能幹了,寧可去當土匪,也不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活活憋死!”徐壽左思右想,終於下定決心。
徐壽剛想到這,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幾聲馬嘶!
“咦?”徐壽一怔,站起來伸長脖子看,遠遠的看見幾匹馬沿著大道向這邊跑來。緊接著,便是紛遝雜亂的腳步聲。徐壽聽見這聲音,心中便一驚:“好家夥,人不少啊。”
前麵十幾騎客,後麵密密麻麻跟的都是人。這些人模樣各異,穿著雜亂,手中都拿著“武器”,就連武器都是五花八門,有的竟然抄著跟他方才扔的一模一樣的鋤頭。不過有一樣是相同的,他們的頭上都裹著一條黃巾——雖然有些被汗浸透了的,又扔進土裏灰裏滾摸了,似乎已經不能稱之為“黃”巾。
徐壽看著這支隊伍,驚訝的張大嘴巴:“難道是……土匪?”
前麵騎馬的首先走到近前。徐壽看那馬……枯瘦嶙峋,拍電視劇都很難找到這種馬,不過馬上的人卻都很壯實,一個個高昂著頭,看也不看路邊他這個流浪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