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風聲,微風挾來花香。睜開眼的支枝轉頭邊看向窗外的風景,這是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景色。
高峰挺立,直直插入雲霄。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更有雲煙繚繞山間。
窗外院落中有一棵開滿紅花的大樹,此刻正與微風共搖。
看得她有些恍惚了。
記憶裏這花似乎有個名字叫茶梅。
帶著些許疑惑,支枝慢慢下榻來。可剛穿好鞋準備走出去,窗邊傳來聲響。
“小師妹醒了。”
那是一位身穿藍色衣衫的少年,看著年紀比她大些,長相倒是英氣十足,驚奇的是又給人一種內斂的溫和。
在說著話的間隙,茶梅樹間縫隙透過來的光映在他臉上,他輕輕靠在窗邊笑著看著支枝。支枝看見他的一瞬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一根針穿過心髒,帶來不真切的痛感。
“師父說你受了重傷,不記得好些東西。”
聽到這,支枝終於開口,一口氣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我為什麼又會在這?”
——“前些日子裏師父在人間雲遊撿到了已經深受重傷的你,看你資質不錯就收了你做關門弟子。我也是師父的弟子—江映,所以你得喊我一句……大師兄。”
“大師兄?這倒是與畫本裏的一隻猴子的稱呼很像呢。”
身體還有些虛弱,但耐不住說完後支枝自己倒是先微微笑了一下,笑容燦爛,正如院裏紅花。江映沒管那麼多。接著又說:
“剛醒,先好好休息。等會兒師父會來找你,還想問什麼就去盡管問。那邊桌上有吃的。”說著轉過去看了看房間一頭的桌子。
支枝順著看了過去,桌上有好些食物正冒著熱氣。等再轉頭,剛才的人就不見了。耳邊好像回響著少年的聲音,很難形容那種感覺,讓人莫名的安心。
可此時人早已不見,隻剩院裏淒淒的風聲。
“跟陣風似的,來無影去無蹤的。”
“……總覺著哪兒不對勁,但總歸是活著的。走一步看一步,條條小路通前路。”
說完她就屁顛屁顛跑去吃了點東西。
不久,吃完東西支枝便晃悠著來到了庭中院落。在院子裏溜達一圈後,她發現另一邊的的房間好像有人住,屋簷下寫著“茶荼居”三個飄飄揚揚的大字。
想著大概是那個師兄師姐的居所,就沒好再進去。
消食消的差不多了,她就化作一潭死水趴在桌子上。突然,她發現有人在她對麵坐了下來。直起來一看,是個仙氣飄飄的老頭。
老頭先開了口,“意雲何,”他緩緩指了指支枝,“你的師父。”
哦!他就是剛才那個大師兄說的師父?倒是很有意思的感覺。可是怎麼又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呢?來不及再多想。支枝突然從座位上走到一旁,有模有樣地向意雲何行了個禮。隨後大喊一聲:
“師父好!徒弟有些事想問問師父,不知可否?”說完還睜著個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意雲何。
意雲何自然樂意回答,讓她起來坐好。
“師父啊,聽說您撿到我的時候我受傷了,可有見到我的父母?可有他們的消息?”自己還活著,可總歸是有父母的,也不知道他們情況如何,支枝自然是先問了問父母。
“撿到你時,你父母正好在旁邊。已然是沒了氣息。”
聽到這,先前還笑著的支枝心裏咯噔了一下,渾身好像從陽光走進大霧裏變得灰蒙蒙的。其實她早已做好準備知曉這個噩耗,畢竟自己受了那麼重的傷。但她還是心存一絲希望的。可當真正知道了後竟啞然了,傷痛哽咽在喉嚨。
父母雙亡,這世上她再無親人。
此後便是一根蓬草了。
看出她的傷心,意雲何突然不知從哪兒變出個果子,邊剝著邊說著:
“世間之事猶如此果忘心憂,隻見其表灰色的果皮,待你再細細剖開,裏麵卻又是一番風景。看似獨獨一個忘心憂,裏麵卻有無數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