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1 / 3)

一、關於情感

倘若那份報告單被永遠隱藏,是否成全了庸俗與膚淺;倘若那一班長途客車順利抵達,是否會履行那句諾言;倘若原本不會發生這些故事,是否能證明人性的單純;倘若你不是你而我不是我,是否也會相遇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而上演那一個個巧合。

可發生過就不允許有那麼多“倘若”,我們隻能猜得到開頭,卻猜不出這結局。

在趙曉仁自以為看穿了浮華背後的庸俗,而為真情的泯滅而唏噓感歎,何曾想到真正庸俗的其實是自己。人性最本質的東西其實是不容易改變的,正所謂旗未動,風未動,是人的心自己在動;海未動,風也未動,是人的心自己在動。

她走了,留下了最原始的那股純真。

他不斷地回頭,但始終在走,仿佛坐上了一段很長很長的長途客車,在滄桑的暮靄中開往朦朧的未來。

二、關於命運

命運是一個輪盤,我們隻是當中的骰子,被他隨意的撥弄,輪到你,你是王,輪不到你,立刻出局。我們都是命運生生世世的奴隸,唯一規則,命運本身即是天理。

所以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巧合,原來身邊看似陌生的兩個人其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毫不相幹的角色卻有著相同的境遇,莫非現在的她前世真的500次的回眸朝向你。於是在我們感歎世界真小的同時也不禁感慨造物弄人。

所以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輪回,經曆了整個人世滄桑,卻發現隻為找尋最初的真實;跋山涉水、翻雲覆雨之後發現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仿佛從A走到Z就是為了最後又回到A,一切的一切隻是命運跟我們開的玩笑而已。

我們拚命掙紮,卻永遠逃不出這座空城,當最後一班長途客車駛出的一刹,我們偉大而純真的年代都已得到紀念,年少時那灼熱的愛情在這裏永久埋葬,甜蜜的夢幻離我們好像已有世紀之遙,隻依稀聽見那首民謠在耳邊縈繞,仿佛追憶著那場青澀愛戀……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腳步才輕巧

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

因為注定那麼少

風吹著白雲飄

你到哪裏去了

想你的時候哦抬頭微笑

知道不知道”

最後一次看見她是在鳳陽長途汽車站的候車大廳,她的臉被濃重的脂粉覆蓋著,周身散發著嗆人的香水味兒。單從外表你很難看出她是個大三的學生。現在的女人們往臉上搽脂抹粉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遮蓋臉上的雀斑或皺紋,更主要的是為了掩飾他們的年齡。20多歲的女孩很多都濃妝豔抹,頭發燙得跟釋迦牟尼似的,著裝也特別大膽,能露的地方全露出來故意襯托那些不露的地方。40多歲的倒把頭發拉直,穿得如花似玉,好象世間真有青春永駐這麼一說兒。一頭烏黑靚麗的秀發,時尚的休閑裝,小巧的運動背包,背影明顯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我不敢冒然搭訕,生怕嚇到人家,誰知道那“小姑娘”一回頭嚇了我一大蹦——我家樓下的齊大姨。我從沒有想到紫依也會像他們一樣隨波逐流,更沒有想過我們的關係會惡化到這種地步。氣氛有些沉重,我們一直沉默無語,像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去往五河方向的旅客請到5號檢票口檢票。”

我看了她一眼,她仍舊低著頭,好像沒有聽見車站的廣播。

“該檢票了。”我的口氣好像客運站裏的廣播員一樣,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她語氣微顫,對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麵說:“恩,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吧``````再見``````”

我簡練的說了兩個字:“再見。”

這個“再見”表意是期待著重逢,可實際卻意味著永別。其實我本想再說點什麼的,可我的嘴卻一直閉著。她看了看我,似乎也期待我再說些什麼。我同時也看了看她,然後又不屑一顧的將眼神拋向人群。她尷尬的微笑一下,轉過身離我而去了!她身上的氣味兒擴散到這車站的每個角落讓我感覺她仍然還在身邊,可是她的背影卻融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在黑夜裏。

我叫趙寶冬,出生在安徽風陽。這旮氣候溫暖,地廣人稀。我是我爸唯一的兒子,我也是俺家的一脈單傳。我爸隻希望我能盡快延續咱家的香火,多生幾個小孩兒,於是想出這麼個名字,沒有多餘的寓意,隻是因為跟“造小人兒”斜音,聽起來有些荒唐,但卻句句屬實。剛才被我送走的女孩兒不用說你們也能猜到是我的女朋友。我們在一起快6年了吧,在這個年頭兒,按理來講我們相處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我總覺得時間跑的太快,還沒來得及發下感慨它就吱溜一下躥出去老遠。還記得第一次與她見麵的情景嗎?那是個炎炎夏日,也是在這個車站的候車大廳,我假期旅遊回來,曬得像非洲難民一樣,剛下車就感覺有人在後麵拍了我一下。我下意思的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孩她一身運動服背著個比自己還重的大運動包,腦袋後的馬尾晃來晃去。一雙特別大特別亮的眼睛很吸引人,從她的眼睛裏可以清楚的看見一臉茫然的我。

“請問去二中學要坐多少路汽車?”她說話的時候麵帶微笑,長長的睫毛不停的翻動,給人感覺很友善。

“我也去那裏,一起走吧。”我說話的時候有點兒緊張,遊離的眼神不敢注視她的眼睛。

“好啊,謝謝啊。”她很高興的樣子。

“沒事,反正也是順路。”

在給她當向導的同時我得知她叫王紫依,我們將在同一所學校一起生活三年。我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興奮,這是我打娘胎裏出來第一次對著一個陌生女孩兒想入非非,感覺想當的微妙。

新生開學典禮上王校長像中了彩票頭獎似的異常興奮,他對著天空拚命的比劃告訴大家他對新生的到來是多麼高興,想必他當年剛有孩子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興高采烈。

“``````同學們,你們是祖國的希望,是民族的棟梁,是這個世界冉冉升起的太陽。啊``````世界是我們的,世界也是你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你們的。世界沒有你們,就好想一部沒有發動機的汽車。啊``````今天你們走進了二中學,隻要你們虛心向學``````我敢保證3年後的今天,當你們走出二中學的時候,走進你們向往的象牙塔的時候,你們一定是微笑著的。一定``````”

不愧是一校之長,他演講完畢,掌聲雷動,大家都倍受鼓舞,立刻從中考失利的陰影中解放出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展宏圖。我感覺自己現在就已經是國家元首了,參加的也不是開學典禮,而是聯合國會議。就這樣我們在美好的憧憬中開始享受我們的高中時光。學校的主樓後麵是一個大花園,裏麵種著各種各樣的灌木和喬木,名字叫桃李園。那裏的林子很茂密,足以掩飾中國人民質樸的熱情和原始的欲望。隻有從主樓上才能清楚的看見一對對男女學生穿梭於其中,臉上都洋溢著無限的幸福。還記得我第一次約她去桃李園散步時的情景,那天陽光燦爛,微風和煦。滿樹的桃花別樣紅豔。我們在樹下慢步,雖然相對無語可表麵的沉默無法掩飾我內心的狂喜,麵麵相覷後的歡笑更讓我萬分陶醉。我忽然想起那句“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心中對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崇敬油然而生,他老人家在筆飛墨舞間已經預見了幾十年後炎黃子孫們兒女情長時的場麵。

“你名字是什麼意思啊?”她問我的同時嘴角掛著天真的笑容。

我順嘴胡謅道:“我?嗬嗬。‘曉’有使人知道的意思。‘仁’就是仁義的意思。在一起就是讓別人知道我是個仁義之士的意思吧。”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名字原來也有個挺美的含義,雖然隻是靈機一動想出的但總比“多生孩子”那層意思耐聽許多。

“嗬嗬。這麼解釋還真是不錯,可是你不怕別人想到人格卑鄙的意思嗎?”

“何止讓人想到那個‘小人’啊。加上我的姓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生產機器。”我突然覺得假意的自嘲比被人參透以後嘲笑要好得多。她的笑聲像跳動的音符在風中蕩漾開來。

“那你的名字什麼含義?”

“我爸姓王,我媽姓紫,他們希望我永遠有依靠不受傷害吧。”

“哦,你名兒挺好聽。”

“是嗎?”

“真的,別人沒說過你名字好聽啊``````”我突然間發現自己很喜歡和她獨處的感覺,就好象人喝酒適量不但不會醉酒反而會有種縹緲恍惚的興奮。

那天夜裏我輾轉難眠,睡意剛剛占了上風,我已神誌模糊,卻又因為回想到白天和她相處的某些溫馨細節而立刻神清氣爽。這種感覺就好象一杯農咖啡裏突然加進了伴侶那顏色立刻就會變淺一樣。朦朧的眼前總是浮現我和她在桃李園中漫步的情景,她的一顰一笑讓我魂牽夢繞。溫柔卻不做作,活潑但不招搖,美麗而不妖豔,聰明可從不嘩眾取寵。我知道女神也沒有這麼多的優點,維納斯還沒有胳膊呢,況且現代的人們生活安定,溫飽無憂很少有人再去祈禱神靈的庇佑。咱中國爺們需要的不是女神而是需要和正經女人過安穩日子,所以好女孩比女神可貴多了。可我感覺她靈動的雙眸總在注視著我的五髒六腑,仿佛自己的不良動機會被她識破,矛盾的是我又期待被她看穿心思,不言而喻的表達是最好的表達。我把這些講給我的朋友聽,他們都很嫉妒,有幾個居然憤憤不平的上來和我打鬧,還有一個拿著鏡子讓我看看自己是什麼模樣。我一點也不生氣,大笑著和他們廝打。我甚至有些以此為榮了,這是勝利者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