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遙站在延州七月的暴雨裏哭得撕心裂肺。
那場雨下得猝不及防,剛剛還風和日麗,忽然一陣狂風席卷,窗外就劈裏啪啦地下起來,直到暴雨彙成瀑布般傾瀉到路麵,飛濺滿地,迷縈一片。
她已經和淩暉進行了長達一個半小時的交談,主題是分手。從開始的理智溝通到現在的淚腺失控,眼看著麵前的男人逐漸失去耐心。
葉聽遙幾乎在做最後的祈求,她哭得滿麵淚光,全然顧不上精致的妝容。
“淩暉,我們不分手行不行?”
“不行。”
“我們從20歲走到了26歲,人生最美好的六年,我都給了你,你怎麼能一點都不念舊?”
他低下頭深深地歎了口氣,扶了扶額頭。男人真是絕情,不愛的時候不論你做什麼樣的請求都無濟於事,卑微也好,撒潑打滾也罷,在他眼裏隻看到冷漠二字。
“我們明明還有幾個月就能在一起了,你說好我回來以後就籌備結婚,我們還討論過在哪個城市定居,你說想去一個靠海的城市,或許夏天不那麼熱……”
“可是人會變的。”
他說的如此輕飄飄,跟那個在電話裏和她你儂我儂的淩暉判若兩人。
“你他媽說的話就是放屁!”
葉聽遙終於惱羞成怒,她想她此刻真像一個怨婦,跟那些大街上蓬頭垢麵和小三作鬥爭的原配們毫無區別。她恨他讓自己變得這麼狼狽,這麼無理。她腦子裏亂極了,但卻明白無論如何都沒法挽回,隻是她那時真的瀟灑不起來,就這樣幹脆地放他走。
“對不起,葉聽遙,你就當我死了吧!”
說完淩暉站起身,拿上東西準備走出這家咖啡廳,徹底告別,一刀兩斷。
葉聽遙趕忙也離開座椅,用盡全身力氣拉扯著他的胳膊,求他別走,“我們之間還有機會,淩暉,我們再平心靜氣談一談好不好?你別就這麼走了行嗎?”
她哭著哀求,葉聽遙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能卑微成這樣,完全不顧外人的目光和質疑,她像個十足的小醜,取悅路人的小醜。
淩暉大力扯開她的手,拿起東西往外走,葉聽遙看著他不顧一切地衝進大雨裏,終於從小聲抽噎變成嚎啕大哭。她瘋了一樣地掙紮,旁若無人地靠在椅子上崩潰。
店裏隻有寥寥幾個人,都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這場鬧劇結束了,男主無情離開,隻剩女主還不肯離開舞台。
夏日裏的暴雨來的急走的也快,雨點逐漸變小,風也收了性子,剛剛還搖搖欲墜的樹又恢複平靜,店裏的客人散了一撥。
葉聽遙覺得世界崩塌了,眼淚就像剛剛傾瀉而下的雨,根本收不住。
“小姐,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咖啡店的老板招待完客人後終於得了片刻空閑過來關注這個狂哭不止的女人,她輕輕拍了拍葉聽遙的肩膀。
葉聽遙直到現在還能記起第一次見到司青青時的樣子,形容不出來的美麗,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類型,那天她穿了一件黑色長裙,很像老友記裏瑞秋穿過的同款。那是種與世無爭、不食人間煙火的好看,雖然當時的葉聽遙腦子混沌、天崩地裂。
“老板,我想喝酒。”她的臉上因為淚水而斑駁,鼻頭早已發紅,毫無形象可言。
“小姐,我們這是咖啡店,不賣酒哦!”
她無奈又機械地點點頭,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挪不動,口齒不清地請求司青青讓她再坐會,司青青走到吧台拿了一遝紙巾過來放在桌上離開了。
又過了好一會,雨徹底停了,烏雲也消散得很快,天邊露出魚鱗般的雲彩,傍晚來臨,道路上迎來了第一撥下班高峰。
她哭累了,但還是沒有頭緒,延州對她來說陌生得很。
司青青拿著私藏走向了這個陌生女孩,然後靜靜地坐在了她的對麵,把兩瓶啤酒推到她麵前。
“喝點吧!”
她拿起麵前的酒像是救命稻草般抓住,輕而易舉扯開易拉罐,咕咚咕咚灌了兩口,胃裏瞬間暖和了起來,整個人神清氣爽,舒服多了。
“謝謝!”葉聽遙說。
司青青坐在對麵直勾勾地盯著她,窗外是雨過天晴後的傍晚,霓虹和夜幕快要降臨前的晚霞彙成一塊,城市的生活很快就具象了起來。她見過很多個這樣的男男女女,在她眼中不足為奇。
“被男人甩了?”司青青一向直白,直白的有些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