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什麼場?
南宮述挑動一邊眉角,勾起一抹笑。
他既已接受了宗寥的哀求……
對,就是哀求。她剛才滿眼泛光的表情就是在巴巴求他,求他開金口,求他垂憐……
南宮述自以為是。
死氣沉沉的生活過得久了,他就變成了深淵夾縫間一株照不到陽光的花,久而久之,應該美麗綻放的花便褪去了原有色彩,隨便吹來一點風雨沾到上麵,那枯敗的枝葉馬上歡呼雀躍,想要延枝爬上來,看看外麵風掠雨打的樣子,晨曦日暮的樣子……
“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有趣!”南宮述道。
司臾咂咂兩聲,眼裏升起鄙夷,不敢置信:“你不會真的對我家這個……唔,故人之子……生出了非分之想吧?他可是個男子!有悖常理的。十三你一直是個有把握的人,不會這麼輕易就被他的樣貌氣質和百姓的流言左右了喜好吧?記得你以前可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
南宮述道:“司臾兄想多了,遊戲而已,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你難道是第一天認識我?這世上可隻有你知道我的事最多,現在如此瞎揣……終究是本王錯付了一片真心!”
佯裝著失望,南宮述邊走下台,踩過滿地花瓣,又道:“瞧瞧你今夜搞的這鋪張的陣仗,沒少花心思吧?”
“王爺過獎。雕蟲小技罷了。”司臾慢一步跟在南宮述身後。
南宮述道:“我好像沒誇你吧?”
“誇了。鋪張,陣仗,花心思,哪個不是誇?不過話說回來,我要養這一樓幾百口的人,招牌可得擦亮些,不然就真的要去賣身養家了!可不像奕王殿下您隨心所欲,什麼都不顧忌,我這撿都撿不起來的名聲,你們一個個的還偏拿來放地上碾!”
司臾嗟歎著又繼續說,“就連及冠取個字都那麼隨意,想都不用想,直接拿自己的排行冠字!真有你的。”
聽著他的話,南宮述隻是淡淡苦笑。
京中有點記性的人都知道,二十多年前,諸皇子篡權,宮內宮外一片烏煙瘴氣,當時的皇帝薨逝後,新帝就把後宮無所出的妃嬪派發到帝陵為先帝守陵,有子女的或隨子女居,或安頓宮內,參與政亂的奪權者被處決後,其生母便被廢為庶人,逐出宮城。
處理完那些人,宮裏還剩下一個身懷有孕的妃子,因為情況特殊,不好安養在新帝後宮,便隻好將她遣出宮,安頓在城東皇家寺廟待產。半年後,伴隨著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一個男嬰在午夜時辰交替之際呱呱墜地,先帝遺腹子南宮述就此降世。
他在寺裏一直長到了十六歲才被封王,開府。其他皇子開府時是從宮裏出來,南宮述則是從山上下來。
自從下了山,各種關於他出身的言論就層出不窮,有言說他是先帝遺腹子,父亡子存,身帶晦氣,是災;
與身為災禍一談相比,南宮述當時最忌諱的是有人謠傳他是真龍降世,主宰之王。
為了不受皇帝猜忌,他自請削權減吏,不要封地兵馬,閑居城中偏僻的九漣山腳下。
不娶妻,不留後,見到女人都要繞開三丈走,不給人說他有爭位的想法和可能。
一丁點都不能。
苟存半生,他一直要的很少,延著這條他母妃曆經千辛保下來的一條命,隻願看看四季輪轉,品品五味辛酸,交幾個不計對方身份高低的好友,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