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丟了?”南宮栩濃眉橫挑,心裏冉冉升起的那一道光亮猝然間墜落深淵,黯淡了。
舒了一息,他厲聲嗬問,“在哪裏跟丟的?你們去了幾人?怎麼就跟丟了?”
侍衛跪地曲頸,怯聲:“我們的人一路跟到城門前街,在人稍多的酒樓門前眨了個眼,……人就不見了。”
南宮栩冷聲:“眨了個眼?”
侍衛膽寒,趕緊細說:“屬下懷疑是有人暗中相助那個了若。”
南宮栩瞟他一眼:“怎麼說?”
侍衛道:“派出去的人回來報,他們都有被襲擊過的經曆,好像是有人從高處飛擲暗器,故意擾亂注意力,這才……跟丟了。”
“有意思!”南宮栩撇動嘴角,似笑非笑,“這等小事都辦不妥,養你們何用?注意力不集中,看來是最近鬆懈了。眼下城門落鎖,她們暫時還出不去,去與城門守備說一聲,讓他留意著。”他不想今夜失魂一麵成為最後一麵。
侍衛應諾:“回去屬下就帶他們加強訓練,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今夜之事。”
退下後,侍衛即刻安排人往城守軍處跑一趟腿,勒令一定要盯好王爺要的人。
下麵人不解,心道那個什麼仙姑若有任何嫌疑,方才直接拿下不就完了,為何要在放走了人後又是跟蹤,又是堵截?還無端領了頓罰。
侍衛長也想不通主子用意。
季王勤勉克己,為人剛正,職務之外一直重視皇城治安,凡遇行為可疑之人一律丟入廷尉府去審,絕不留下可能禍亂京都的任一星火。
就說前不久,北疆剛起戰事的節骨眼上,城中許多在京住了幾年的外邦商人突然就要離京,季王一聲令下,讓城守將那些執意要離京的外邦人全拿下了,至今還關在廷尉大牢裏。
因為監禁的人數較多,又涉及到是聖上寵妃紜舒妃的家鄉人,廷尉的人一直拖著不敢嚴審。
再有支持季王的一幹朝官剛諫退了旭王,撤去了他在朝中職權,為這事,紜舒妃和旭王沒少把怨恨撒到季王頭上,就連聖上最近對季王也愈加冷眼了。
本來他在整個皇家就是最受冷落的,一直努力也得不到親父欣賞,而今無意又得罪了旭王一派,紜舒妃定然會在皇帝耳邊吹枕旁風,以後的日子隻會比現在更難。
勤勤懇懇換來一堆冷眼,還不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奕王活得瀟灑自在,雖說那閑王名聲是差了些,好歹表麵跟誰都和和氣氣的,也沒什麼人怨恨。
侍衛為自己主子抱不平,歎歎氣又趕去侍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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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濃重霧氣籠罩著整座都城,巷頭看不見巷尾,空氣中彌漫著的是濕潤清涼的水汽,一團朝陽金光裹藏在灰蒙蒙雲層裏,舍不得現麵似的,含羞半掩著。
寬巷中,豪華無雙的高邸朱門前,四駿同驅的寬架馬車早早便等在了此。
車內雅榻上斜臥著位青絲半挽的俊逸男子,男子一身墨綠氅衣披在肩上,未係衣帶,看來慵懶閑散。
此時他一手握著張玄鐵大弓,一手用素錦方巾輕輕擦拭著玄弓。
駕車的稚嫩少年閑閑靠在車門邊上,手裏翻著本帶圖的話本子,一邊看一邊傻嗬嗬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