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述忍俊,慢悠悠過去,靜靜站在“蠶繭”前俯望著那精致的腦袋。
她麵頰泛紅,微微出了些薄汗,細密的晶瑩的汗珠聚集在她挺翹的鼻尖上,幾絲毛絨絨的碎發被汗浸潤,貼在她額角鬢邊,不一會兒,侵襲而入的涼風又為她斂去一半熱意。
掏出巾帕疊上,南宮述想為她拭去,卻在將要接近到她皮膚的瞬間頓住了動作,不再向前。
他修長如玉的手顫抖著。
苦澀地笑了笑,南宮述轉身撩掛起一邊簾子,回來把裹得緊緊的俊俏的少年橫抱到裏間寬榻上,解鬆她身上棉被。
取了床衾被走出,吹了燈,放下簾子隔擋出兩個獨立的空間。
掩上窗扇,南宮述端端正正地躺在靠窗小榻上,捋平整身上衣袍,蓋上錦被,一樣地把被麵又撫平,把頭發絲都理順才安心地闔上眼眸。
人人都道他是金尊玉貴的小王爺,是沾不得半點浮塵的柔軟的小皇叔,隻是他們都忽略了他曾在護國寺生活了十幾年,即使沒有吃過筋骨上的苦,也還沒有嬌弱到時時需要人謙讓著。
除了就寢時對自己有些與生俱來的小習慣外,很多嬌生慣養的癖好不過是後來慢慢養成的。
凡是能走到他身邊的人,他願盡所能把能給予的事物給他。
在此一點上,他相信真誠大多是能換來真誠的。
他是有秘密的,但秘密都不在心裏,譬如庾老他們,因著這般,他可以去接近想接近的人而不怕被泄露什麼。
南宮述入夢後,睡在裏間寬榻上的宗寥卻雙目圓睜,神思清明。
她見過毒舌的傲嬌王爺在人前善良溫柔的一麵,隻是他私下裏的溫柔與在人前展現出來的又不盡相同。
人前他是溫聲軟語的,看起來平易近人的麵容下總帶著些看戲的淡漠疏離;私下裏……尤其是不被人看見的時候,他的每一絲細微的舉動,每一個輕緩的呼吸都散發出有溫度的人情味,展現著他極致的貴氣的修養。
宗寥真是怕極了這樣的他。
被人待以溫柔,她卻不能回之以坦誠。她要做好每一步的偽裝,直到……大概……要到生命盡頭吧!
命運羈絆麵前,她的臉皮日漸厚了。
第二日揉眼起來,她笑嗬嗬謝過南宮述真是一個愛幼的好長輩,竟然舍得把軟軟的大床讓給她,頂著兩隻有些發青的眼睛說自己睡得相當舒坦,練習騎射的時候定然能百發百中……
南宮述淡笑不語,隻不鹹不淡地說“雲安世子是乃宗家的寶貝兒,怕照顧不周回頭在皇後和皇上那裏討怪”。
宗寥傻傻笑過,得占如此大便宜她也沒想要在南宮述麵前乖軟,該絆的嘴一句都不會少,要頂的話一句也不會讓。
因為每日都打馬在林地裏穿梭,南宮述送給她的玄鐵大弓又重得要死,一天下來她臭汗濕衫,好在郢山別業裏自有一方美妙溫泉,讓她在超強的訓練後可得片時愜意。
第五日的時候,她的束胸帶丟完了,遂找到南宮述借口說衣裳換完了要回去取,南宮述指著庭院中太陽下飄飄蕩蕩的一、二、三、四……件長衫短裳道:“近來天暖,你每日換洗也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