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幾百府兵操著長槍大刀,哐啷哐啷從高宅大門裏噴湧而出,將身跨黑馬的提著長刀的白衣男子擋在府門前,逐漸向其形成半包圍陣勢。
“姓宗的,你若現在滾出來!本王興許還能饒你一命!別逼我殺進你雲安侯府!”南宮述踱馬華麗府門前,怒目喊話。
“奕王殿下好大的口氣!”隨著一句粗獷的男人話音出現,一位身穿輕甲的威悍將人跨門出來。
潦草地抱了一拳,將人又道,“雲安侯府四代功勳,曾祖老侯爺是乃開國功臣,祖老侯爺與老侯爺竭力一生鎮守北疆國土,而今我家侯爺不僅是超品軍侯,更是當今國舅,您麵前門楣可不是擺設!這侯門也不是您說殺進來就能殺進來的。”
南宮述居高臨下瞟了對方一瞬,不屑道:“你是誰?也配來與本王叫板?”
男人道:“在下乃雲安侯府府兵統領——楊尋,在下無意冒犯殿下,也非是來與王爺叫板的,隻是想提醒殿下一句:
不論您與世子之間生了多大矛盾,也不論您身份有多尊貴,小將身後這道門都不是您可以提著刀進去的。還望王爺三思。”
南宮述橫著劍眉,睨了楊尋一眼,仰起下巴看向門頭下“雲安侯府”四個金漆大字,呼著怒氣,咬著唇角思慮斟酌。
百年前,宗寥的曾祖父是陪他先祖一起打下這南宮家的江山的功臣,重臣,後局勢安定,繁衍下宗氏一脈。
前幾十年宗氏人丁還算興旺,等到了宗寥祖父那一代,宗家嫡係就專出癡情郎,一生隻娶一妻,不續弦不納妾,導致繼承侯爵這一支逐漸凋零,單傳了三代。
在他人眼中,雲安侯府極具威望與尊榮,確實不是他這個備受爭議的閑王可以擅闖的。
然而南宮述的思慮並不在於闖進去會不會被皇上降罪,會不會被萬人戳脊。
作為南宮皇室的後人,他若此刻提刀闖進去,就是在侮辱宗家先輩,侮辱了那份兩家祖輩們歃血結下的情誼。
收拾了宗寥縱然能解他此刻怒氣,往後他卻可能會因為此一時的魯莽而心懷愧疚,無顏麵對逝去的先祖長輩。
南宮述垂下眼眸,衡量再三,倏爾他跳將下馬,腰身筆直地一步步向侯府大門。
“奕王殿下!”楊尋製止道。
南宮述過耳不聞,冷眼瞥了一圈次第圍上來的眾多府兵,嘴角微微一挑,冠頂高燃的怒火突然沉了下來,那怨氣分散重聚,在他心裏慢慢形成另一個對付宗寥的計謀。
他自顧向前走著不說話,手裏雪亮錚利的長刀寒芒四射,晃暈了眾人的眼睛。
楊尋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手中紅纓長槍緊緊握著,槍杆在微微顫動。
京中皆傳奕王除了有些異癖為人所不解,其性格還是溫柔好與的,但看眼前來勢狠戾之人,楊尋不得不拋棄那些半道聽來的觀點,把南宮述重新再打量來。
可見陽光下走來的人步伐穩健,身修體長,即使一頭墨發披散不束,也擋不住他渾然天成的貴氣與傲然,看向人時他幽暗眸底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威嚴,氣場霸道幽冷。
他身上隻隨意披了件雪白寢袍,那滑溜溜絲袍拖垂在地上,掩住了他的腳,聽那清脆的“噠噠噠”木頭聲響,應是踩的一雙木製寢鞋。
看那雪白色的袍子飄逸著,如雲似浪,這樣的料子穿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顯得膚黑貌黯吧?
偏就是這樣的顏色攏到此人身上,不僅沒有壓下他半分美貌,反倒是把他白皙的麵容和微紅的唇色襯顯得尤是幽魅,如那亦正亦邪的妖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