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頭嗤笑,宗寥學他語氣接話:“嘖嘖,這不是旭王嘛,你不好好在紜舒妃麵前聽計,又是來湊的哪門子熱鬧?不過話說回來,你拔得頭籌又如何,咱們晉南有你發揮才幹的地方嗎?”
聽計?
南宮桀嘴角抽搐,知道她說的是栽贓挑撥季王與宗家關係那件事。
遂恨道:“宗寥!你什麼意思?這晉南沒有本王的事,難道就有你宗家的事?”
“旭王此言差矣,你與我宗家怎好拿來比較。晉南是南宮家的晉南沒錯,但我宗家卻是替南宮家戍邊的——”
“將臣”二字尚在嘴邊,南宮桀脫口便道:“一條狗而已。”
“你……”宗寥咬著牙,鬱結了一口氣在胸口。
口舌之能!
宗寥白他一眼,譏誚道:“就算是狗也是條家狗,總比那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狗強。”
南宮桀墨藍幽暗的眼珠子轉了轉,感覺她話裏有話:“你這話是何意?”
宗寥神秘奸笑,不予解釋。
轉身時,見瀚幽藍如深淵的眸子時不時瞟向南宮桀,神色陰鷙晦暗,粉白的有幾許淡淡斑點的臉上肌肉緊繃著,應是咬緊了後槽牙形成。
宗寥眼中精光一閃,低頭獰笑,親昵而爽朗地喊了聲“瀚”,搭著他肩膀道:“你不是北燕人嘛!”
瀚收回投在南宮桀身上的恨意,轉而用溫和的目光看著宗寥,點頭。
宗寥隨即又看向南宮桀。
南宮桀瞪大眼睛,詫異道:“你說你叫什麼?”
“瀚啊!怎麼,旭王殿下認識我家瀚?”宗寥反複說著瀚的名字,明眸含光,翹首以盼。
南宮桀驚愕,想說什麼,立時他便反應到宗寥言中詭計,眼光一撤,道:“哪裏撿來的阿貓阿狗,本王就認識?”
他咬著牙,嗓音壓得低沉,可他越是用力,就越是抑控不住他臉上表現出來的不可思議,他的每一絲語氣都在顫抖,每一道看向瀚的目光都在怔滯,一舉一動將他的謊言出賣得一幹二淨。
僅憑他一瞬的愕然,宗寥旋即猜出此間必然有鬼。從他不知所措的反應來看,南宮桀定然是不知道瀚的身份,但是在聽到宗寥喊出瀚的名字的一瞬間,他卻突然“認識”了他。
那瀚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和損壞了的嗓子應該就是落到南宮桀手上後,因為在瀚身上審不出想要的答案,這才惹怒了他,而後引得他狠下殺心。
太殘暴了!
也不知瀚在他手裏受了多少折磨,經曆了怎樣的生不如死才被南宮桀放棄,直到死,都還被他當作棋子利用。
吃幹抹淨簡直不足以形容他的狠毒。
如是一想來,宗寥不禁在心裏為瀚豎起了大拇指。
轉念一想,這北燕的兒郎小小年紀,竟然有此等可怕的毅力,真是令人驚歎。
忍不住宗寥側眸去看瀚,但見他神色還是那樣幽暗平靜,宛若深海一樣可以容納下所有,就連聽見南宮桀那句“撿來的阿貓阿狗”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憤怒,甚至步子都沒有挪動一下,隻隱約能從他眼裏看出隱忍與不屑。
值得宗寥欣慰的是,她日防夜防養著的人並非南宮桀安插在她身邊的細作;值得欣喜的是,瀚還真的是南宮桀的死敵。
宗寥竊喜。
裝作沒看見南宮桀的表情,她對瀚道:“你既是北燕人,那與旭王殿下便是同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