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摯聞聲,悄咪咪往人群後方又退了退。
他可不是個愚忠的武士,悉知自家主子脾氣雖不太穩定,行為也有些怪誕,心地卻是比這世間許多人要善良,不然也不會在無數白眼與唾沫下雲淡風輕過了這麼多年。
眼下他突然暴戾發癲,想親手了結自己侄兒,說到底還是因為宗寥。
南宮述靜若處子的時候,宗寥尋著理由偏是要去招惹他,引他發瘋;而今南宮述因她發狂,她卻會溫和地拉住他的手,不讓南宮述因她而陷入困境。
遠遠看著那兩人站在一處,白摯就覺頗為養眼,心中甚喜。心道璧人也不過如此,且這對璧人能修成良緣,裏麵還有他不小的功勞。
白摯想著,一絲驕傲漸漸掛在冷峻的眉角,感覺以後他在這家裏的地位一定會有所不同,或可說少了他,南宮述一定會活得如枯木死水一般。
他想得正美,一聲冰冷淩厲的“你今天是也想死嗎”陰森森蕩來。
白摯雙腿猛然一顫,瑟瑟又往前。
宗寥道:“南宮述,你不能殺他。”
南宮述道:“今日若放過他,以後他隻會變本加厲來報複,為了以後能清淨些,他今日非死不可。他將你說得那樣不堪入耳,本王絕不容忍。”
宗寥道:“我也沒想容忍,但我不能讓你就這麼殺了他。”
“為什麼?”南宮述轉頭看著宗寥。
宗寥握上他雪白皓腕,把他戴著手套的手掌舉在自己麵前,“十三的手聖潔無暇,我不想它沾上哪怕一丁點肮髒,此人一條命抵不上你手的幹淨。”
南宮述看她的眼神愈漸深了。
聽見此話的南宮桀惡狠狠瞪著宗寥,她竟然說他一條命抵不上一隻手的幹淨重要!
真是奇恥大辱!
南宮述似笑非笑向宗寥扇動一下墨睫,征詢她意見道:“真不殺?”
“嗯。”宗寥微微頷首。
南宮述思忖著就要移開腳,忽聽南宮桀佞笑嘲諷:“你們兩個卿卿我我做什麼戲呢?想殺我,哼……你有那膽嗎?趕緊的,扶我起來,給我賠罪,興許孤一心軟可以不把今日之事捅到父皇麵前去。”
他的嚷嚷聲在南宮述聽來如同犬吠一樣,吵得耳朵疼。
剛鬆開的腳忽然施力,“不殺他也行,”南宮述回頭俯視著南宮桀,“去向雲安世子道歉,本王今日或可放過你。”
南宮桀的眼睛幾乎要瞪出來,呼著粗氣朝南宮述啐口水,宗寥眼疾腳快一下踩歪他的臉,“他的道歉一文不值。我不稀罕。”
那邊長寧看見兩個人對親哥哥上腳了,哭唧唧又求。
宗寥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見南宮桀被踩在地上便不趁機占他便宜,又有長寧苦苦哀求,她馬上縮回腳。
南宮述道:“他的道歉的確毫無價值,但這句話,他今日無論如何,必得當著眾人的麵向你說。”
宗寥知道南宮述的意思,他就是要讓南宮桀這種性子倨傲難馴的人在人前低一回頭,殺殺他隨時隨地亂發作的氣焰。
低下頭去,南宮述問:“你服是不服?”
南宮述放鬆力道,讓他說話,南宮桀恨著他,猙獰怪笑了一會,“個不要臉的肏倌,也配讓孤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