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寥言罷,往南宮述懷裏蹭蹭,覺得此一刻就是最好的。
事態不斷的演化,宗寥慢慢也明白了,她的處境已從分黨奪勢的勳臣敵對變成帝王勢穩後防止外戚權盛鳥盡弓藏的戲碼。
她以為混吃等死就是上天對她的安排,可身邊的人好像都不允許她放任自己。
逐漸地,她學會了用玩世姿態迎接厄難。
南宮述知道她的調笑不是豁達,而是對無情命運的嘲諷,對難以撼動的無上勢力的不屈服。
“是挺美的。”南宮述輕聲說,透出脂玉光澤的修長手掌撫在她鬢角軟發上。
“時間若能就此停下就好了。”南宮述突然說,“如果我可以有願望的話,我希望往後的日子都與你有關,哪怕一天。你有所求嗎?寥寥。”
宗寥起身,坐在南宮述邊上,“我扮道姑的時候都做不到清心寡欲,你說我有無求?”
“我想知道你之所求。”南宮述側過臉向著微光描出的縈嫋身影。
宗寥舉目思忖片刻:“仇敵不在,溫飽淫逸,再榮華富貴……哈哈……”
說著傻嗬嗬笑了。
南宮述沒急著搭話,隻在眼底映出一片盈盈笑意,把她的言詞拆解開,在腦海裏形成一幅幅他和她可能會有的美好場景。
咬磨著唇齒,南宮述眼裏的笑意漸漸凝結,把她之所求用力刻進心裏。
他鐫刻了她的愛戀,鐫刻下了她的願……
宗寥收了聲後問南宮述:“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隻怕公主都沒我任性!”
“不貪。”南宮述溫磁淡雅地吐兩字。心說強求才是貪,而你,本來就該擁有這世間所有美好。
“說到公主……”南宮述輕輕歎了歎:“長寧算是教人痛心的,她一個姑娘家,又是一國公主,生來就享有尊貴的身份和無盡的寵愛,本該無憂一世,偏命運捉弄,不惜讓她成為父母兄長掃清障礙的棋子!”
南宮述說話時一直靜看著身側一身墨色男裝的姑娘,話語裏不僅僅是對長寧公主悲哀命運的惋歎,也有對宗寥做男兒十幾年所承艱辛的感慨。
“公主雖嬌縱了些,心地到底良善。”
似靠非靠地挨著南宮述寬闊的肩膀,宗寥微微仰頭,看著胡亂延伸的樹枝像鬼爪一樣爭搶天幕幾點疏星。
感歎道:“嗐……光心疼她一人有什麼用?不論是生在皇家還是普通人家,命就是命。曆朝哪一位公主不是前半生矜貴,後半生淒涼?得過十幾年金尊玉貴的日子,日後都是要折平回來的。
且瞧她生母紜舒妃,敢與心上人偷弄雲雨也不敢私奔,隻能任皇權壓迫,做兩國結誼的工具。”
肩旁似遠還近的摩擦蹭得南宮述有些不自在,稍微往後移動身體,南宮述抬起手從後麵環至宗寥如削薄肩旁,輕輕將說話之人攬靠入肩窩。
他小心翼翼的,想主動又要顧及矜持,把宗寥都惹迷惑了,她悄然失了笑。
心想眼下的人還是昨日那個氣洶洶一抱將她扛在肩上,又扔到床榻上發了瘋親吻的霸道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