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精巧的骨哨在宗寥手指間轉了又轉,卻始終不吹響。
看她在屋裏踱了幾圈,南宮述問:“在想什麼?”
宗寥把骨哨給他看:“颯風給我這骨哨時說,隻要我一吹響,她自會現身……”
“嗯。”
“可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說。”
宗寥道:“我無法判斷她們離我有多遠,蘇涉離我又有多遠,到時我這哨聲一響,她們倆若能聽見,那蘇涉興許……肯定也能聽見。”
“她們可帶有夜行衣?”南宮述問。
“吃飯的家夥什自然會隨身帶著。且她們本就是悄悄跟來,總不會傻到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是我的人,然後還鬼鬼祟祟的,那不是嫌自己命長,嫌我麻煩不夠多嘛!所以我想……”
“……想在哪裏喚她們比較合適?”南宮述問。
宗寥將手肘驀地搭南宮述肩上,邪笑道:“是比較損!”
得她勾勾搭搭,南宮述暗喜,“損?你想損誰?”
“你猜。”
南宮述想了想,道:“南宮桀?”
宗寥笑:“你真懂我!不過眼看他就將大禍臨頭了,現在上去踩一腳……是不是太不厚道?要不你勸勸我?”
宗寥咧嘴笑看南宮述。
南宮述道:“與之將要麵臨的事情相比,這點事不值一提。”
“合了!”宗寥一拍南宮述寬闊修挺的肩,“我這就去,你讓白小公子和你那從不露麵的暗什麼首的準備準備。
待我哨聲響後小半刻,你就讓他們把那玩意弄走。”宗寥指指窗外。
宗寥翻箱倒櫃扯了塊黑巾裹住頭臉,披著件黑袍邊係著,道:“等會鬧起來,不知禁軍會不會查到此處,小舅舅還有勞殿下。”
這話宗寥是多餘說,便是無她請求,南宮述也會舍命護好司臾。
但一碼歸一碼,有些事他不能視若不見。
南宮述應下,“小心別讓南宮桀發現。”
宗寥拍胸脯保證:“放心吧。”
“別玩過頭。”南宮述再叮嚀。
“我的殿下……你好囉嗦!”嫌棄著,宗寥心花悄綻。
一襲頎長纖韌的黑影隱入夜色後,先是聽她在院中廊廡下信步一段,哼吟了兩句不知名的詞調,而後便聞一陣風聲倏忽遠去,安靜了。
但……眨眼頃刻,又一陣風掠近,落至大開的窗外。
“還有事?”南宮述走向榻而去,看著風停處。
黑暗裏閃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雖說你家白小公子辦事我是放心的,可我還是忍不住想看看這‘殺皇上的刺客’究竟長的什麼模樣。給我盞燈。”
牽住滑溜溜的寬大袖袍,南宮述取了就近一盞紫檀絹畫宮燈遞去。
光線才在窗台下亮起,宗寥就“哎呀媽呀”的叫喚,“這也太嚇人了!”
“怎麼了?”南宮述問。
宗寥打著顫:“這人的臉白的跟死人似的。”
南宮述扶額:“他本來就是死人。”
“說岔了,”宗寥反應過來,“我是說它怎麼看也不像剛死的。對了,死人能吹哨嗎?”
南宮述目色微轉,似乎猜到了她可能會做的事。
頗為欣賞地看了看她,遂陷入沉思。
關於人死能不能吹得響哨子……他確實沒怎麼留意此方麵文籍,冥冥不得解之際,忽聽宗寥拍響自己腦門,道:“我知道了!我真是個天才!”
南宮述疑惑地看著她,剛想問,宗寥卻轉目光向白摯:“唉,白小公子,你弄來的這人怎的是濕的?”
白摯拱手:“回世子話。我刨它出來時見它身上沾了些石灰粉,回來時就找了個塘子涮了涮,掛了會水才帶來。”
“燙火鍋呢?涮一涮……還抖抖水!”宗寥笑。
白摯道:“這不是怕留下蛛絲馬跡,回頭再壞了世子與王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