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述食不言寢不語的優秀品格保持始終,從無意外。
意外的是向來嘴不得閑的宗寥今日分外沉著——較平時相比,不僅吃飯聲音小許多,連舉止似乎也更嫻雅。
席間,南宮述偷偷看了她幾回,發現她今日穿的一身筆挺的赤緹色交領長袍,繡金雲浪紋的襟口層疊交攏著,將女子特征掩藏得分毫不察。
飯時,高紮的一束青絲會延頸側滑瀉,蜿蜒出優美的曲線,墜至胸前。
她下意識地用手一撥,秀項一揚,將長發甩至背後。
道不明何祟作怪,南宮述感覺如此俊俏的兒郎於如此行為下突然散發出唯女子不能有的柔美。
明媚溫婉。
在旁侍候的白摯瞧見自家主子細嚼慢咽並兩眼癡癡,不禁投去難以描述的表情。
他委實想不出就宗寥那樣難得安靜吃個飯還能整出無數小動作的樣子有什麼好看?
撇著嘴,隻敢在心裏暗歎一句“情人眼裏出西施”。
一頓飯時間不到,沉靜恬逸的用餐氛圍隨即被一陣喧鬧聲打破。
聽著外麵一聲聲怒喝,宗寥咬唇歎了一歎,翻了個白眼,繼續吃飯。
南宮述輕輕放下碗筷:“找你的。”
將最後一口飯扒進嘴裏,嚼吧嚼吧咽下,宗寥才慢悠悠地道:“你到院裏去消消食,回頭再把覺補了,我自去會他。”
袍擺一撩,宗寥倏爾起身,邁出門走進陽光裏的時候,周圍的氣流仿佛都聚到了她身上,揚起一片凜凜威風。
南宮述知她有傲視萬物的自信,卻也擔心她自信過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緊不慢漱了口,淨了手,南宮述在廊下閑步了兩圈,最後扯著大袍的對襟抻了抻,端出驕矜狠戾的姿態,預備也去看看,必要時也好為她撐腰。
不曾想,他一隻腳剛踏進前院,一道亮眼的紅光便疾馳而來,樂嗬嗬地道:“太欺負人!他們真是太欺負人了!十三,我跟你說……哈哈哈……”
“讓人欺負了還這般高興?”南宮述疑惑地看著她前俯後仰。
宗寥舉高手想摟著他肩說話,奈何個不及他高,放棄了。
拉著他廣袖往回走,宗寥道:“我倒想給他欺負的機會,蘇涉沒讓。”
南宮述再惑。
宗寥解釋說南宮桀前腳剛到她院外,後腳蘇涉就帶著一隊人哐啷哐啷趕了來,還將她的院子堵得嚴嚴實實。
南宮桀以為是她犯了事就將被蘇涉拿去問罪,所以就想在宗寥遭殃之前踩她一腳,先收拾她一頓。
罵罵咧咧喊了兩聲想進門來,不料卻被蘇涉橫刀攔下。
宗寥趕到的時候,南宮桀正開口與蘇涉理論,不等他把話講完,蘇涉截他話說“皇上有令:雲安世子重傷在身,需要靜養,已下令讓奕王貼身照料,回京之前,無關人員不可踏進此院半步,違令者,杖五十”。
南宮桀聽後指著宗寥說她活蹦亂跳的,還深更半夜到他院裏搗鬼捉弄他,哪裏像是重傷的樣子?
更甚者,他還出言侮辱宗寥和南宮述,說皇上這哪是為了讓她安心養傷?分明是在方便他們兩個可以日日相對,夜夜交歡……
蘇涉一向聽不得此種龍陽言論,以致臉色一度僵硬黑沉,而後說宗寥回來至今從未踏出院門,更不可能帶傷去他院裏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