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滿腹濃情不得寄(1 / 2)

金烏潛影蜩猶噪,葳蕤叢深點熠燿。

雕閣東啟窗,幽蘭銜暗香,孤影憑欄眺,三旬玉骨消。

一說相思不寄,紅箋浮塵顧;卻說來日有時,別將遙無期……

九漣山,奕王邸。

書閣三層華窗四開,燥熱縈回的晚風輕輕撩拂起雕窗邊流瀉逶迤的青絲,翻動雪袍一角。

一月,兩氣,三旬,於他人而言不過淡淡眨眼,而於南宮述,仿似熬不過去的萬載千年。

自契延山那夜那門一掩,他已經整整三十日未得見宗寥,她說會來找,他日日夜夜翹首盼。

閣東的窗曆年不啟,今時再看,那楠木的邊沿卻是油潤透亮,隱見幾縷金絲。

這外人不察的變化,來自一雙雪潤如玉的手撫摩所致。

可外人之外,貼身的隨候的英俊小侍衛卻時時看在了眼裏。

白摯站在丈外的梁柱旁,星目流轉不止,許多勸慰的話想對主子說,卻欲言又止。

今日之前,他就勸過南宮述好幾回,說雲安世子並非遲遲不約見,隻不過因為雲安侯回了京,可能對唯一的兒子加強了管束,不允他來。

而今又逢皇上傷殘,朝局不穩,儲君又病重無法協政,前一陣勢強權盛的侯府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或無閑時約會……

可南宮述哪裏聽得進?他就想見見她,想看看她如今怎樣了?

那日的分別來得莫名其妙,措不及防,直到現在,南宮述仍未想明白宗寥當時為何那樣。

他也不是沒懷疑過以宗寥的行事、性情,極有可能是在欺騙捉弄他。

然而再認真、再縝密的揣摩分析,最後卻敵不過她哽言一句,清淚兩滴。

不論她的目的是想怎樣,南宮述隻想再見她,若能見她,被她捉弄又何妨?

南宮述笑也泣,哀思結成蛛網。

瞧著南宮述日日倚窗望向雲安侯府那方,白摯心焦不已,新買的話本揣在懷裏都要下崽了,他還一頁沒看,就怕哪一眼沒看住主子,轉眼他就化作了望夫石。

看著姿容絕逸的主子日漸蕭瑟,白摯沉重地吐了一息,近前問詢:“王爺,酉時三刻了,您今晚飯還沒吃呢,是否要卑職讓人給您送來書閣?”

“本王不餓。”南宮述語氣幽淡。

目光微舉,他凝含思念的視線落處是皇城的東方,那裏有全晉南最繁榮喧囂的街市,有最濃烈的煙火氣,也有他最想見的人。

炎熱氣流在白摯頭頂轉涼之際,南宮述忽然轉身來:“去凝蔚軒。”

“……凝蔚軒?”白摯疑思許久。

南宮述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不是說用晚膳麼?”

“哦……哦,對,凝蔚軒涼快。”白摯遲鈍的應話。

若非南宮述提及,他都差點忘了凝蔚軒是吃飯的地了。

——往年一至炎夏,南宮述都是在庭中臨湖的凝蔚軒一邊賞蓮,一邊用飯,隻是今年西山圍獵回來他就一直悶悶不樂,食欲不佳,每日飯食都是草草應付,哪還有雅興擇景慢食慢飲?

且說南宮述趿著木屐“噠噠噠”才走到第三進院中,迎麵便瞧見個項背微佝的老人一拐一拐地走來。

是王府的老管事。

一見南宮述,老人立即上前作禮,“王爺。”

“何事?”

老管事自袖間掏出一帖奉上,道:“這是沉香樓送來的候函。”

“沉香樓?”南宮述接過,心中猶疑。

沉香樓有資格向他遞帖的唯有司臾一人,然而眾所周知,沉香樓的老板司臾公子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離京遠遊,至今未回,

南宮述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由嘲諷他深謀遠計,最後還不是差點把自己算進去。

不過話說回來,若司臾不在,沉香樓的人為何要來帖?

要知那沉香樓的侍生們雖身份卑微,卻都是些腰杆直硬的,平時除了樓主之令,概不會多管他人閑事。

“可聽說司臾回來了?”南宮述問。

白摯在旁答道:“昨日都還沒有消息。或許是今日才到。”

南宮述凝神,陰鬱潭眸微微垂斂著,沉思。

司臾自行宮離開後,南宮述便一直牽掛著,怕他傷未痊愈再有個好歹,還特地撤一個暗衛去跟著,不想過了幾天,暗衛就將人跟丟了,之後再查不到他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