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幸為一閣之主(1 / 2)

閑窗半罅,還是那方質樸竹榻,還是那陳列規整的鐵皮密櫃。

司臾卸令,沉香樓易主,而今有資格過目諸般秘事的人隻能是沉香樓的新樓主——宗寥。

席竹榻雅跪,宗寥小呷一口茶,神色平平地道:“那日在此,我們仨談到了花家、談到了無相閣、紜舒妃與達納王之事、以及北燕現狀與我雲安侯府之現狀。

受張世荃啟示,那日送別你後,我又返來找小舅舅,意在向他求買關於張丞相家的消息,臨走時,他突然追上我,送了我一枚玉佩,還親自為我帶上,因為此舉,我家那北燕的傻小子至今以為我是個感情泛濫之人。”

宗寥輕笑,自頸項裏摸索出一物展示南宮述眼前,“喏,就是這個。”

“你小舅舅的貼身之物。見過兩眼。”南宮述淡淡說。

宗寥微頷,又道:“我當時瞧見這枚青銅嵌菡萏紋紅玉還嘲諷了他一氣。

沒成想,前些日我拿著這信物來沉香樓討消息時,那接見我的俊生拍了拍袖刷一下跪地給我行了個大禮,嚇得我當即就退開三步,差點也給他跪了!”

說到此處,看得出宗寥麵容上餘有驚愕之色。

無相閣的大禮南宮述有幸見過一兩回,那一拍二跪三叩首,再用額頭貼手背的,別說宗寥這樣神經活脫的了,就他突然受如此待遇也能驚退三步。

幻想宗寥“哎呦媽呀”叫喚的情景,南宮述不禁想笑。

“誰能想到,因為這玉,我就這麼稀裏糊塗的當上了沉香樓的老板,接掌了無相閣的事務!時移勢易呐!難怪無相閣會衰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啊……不小心冒犯先人了,罪過,罪過……唉,十三……”

“嗯。”

“你說小舅舅他是不是眼神有問題?他從哪裏看出來我能掌管這麼大……”

宗寥張開雙臂比劃,“能攬盡天下大小事的無相閣的?誰人不知我這個雲安世子就是個朝不保夕,整日混吃等死的浪蕩子,能是執掌一方的料嗎?”

南宮述道:“莫要妄自菲薄。我信你可以做好。”

雖這樣說,南宮述也是很懷疑,宗寥如今已是烤爐裏的鴨子,自身都難保,即便有那個能力,又有幾分精力來管理沉香樓?

不過以他對司臾的了解,猜想他做出此種決定或已是早有打算,極有可能是在宗寥前往邊關前就在計劃了。

而其中原因無非有二:

一來,他預備在春獵期間行刺皇上,並且做好了身死的準備,因此才會想著將沉香樓及無相閣的事務找個托處。

無相閣是花家的傳承,自然是隻能交到花家人手裏,而宗寥又是花家現今唯一的小輩,這個責任自然就落到了她頭上。

後來雖有了皇後這個盟黨讓他那個赴死的計劃改變了軌跡,但也改變不了宗寥已經是無相閣接任人的事實。

二則,眼下世道汙濁,和諧安泰的外表下早已被蛆蟲嚅噬蛀空,就將腐爛,無相閣本已是夾縫生存,苟延殘喘,在此風浪下該要如何兼顧家國安危?

司臾此舉必然是在放手一搏。

——他想把掌握天下情報的權利交給宗寥,讓她可以借助無相閣最後的一絲力量救自己出水火,挽宗家於危難,穩北疆之安定。

若有可能,他或也是希望宗寥這股新鮮血液的流入,可以為奄奄一息的無相閣拚出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

南宮述了解司臾,以至於每次他都可以從與司臾相關的細枝末節中推斷出他的想法和行動,例如他與皇後合作那次。

然而他沒想到的因素還有一個——司臾半生都是在為花家的血海深仇而活,半生都沉浮家破人亡的淚海裏,他想結束這一切,想將所有的仇恨和苦難結束在他這一代,在他身上,在他手上。

聞南宮述一言,宗寥欣慰,卻也深感壓力沉重。

她神態鬱鬱地道:“你有所不知,我當了這個樓主之後,每次來沉香樓我這腳這腰都是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