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說還好,此時此刻一說來,南宮栩心中疑竇更甚,對其樣貌身份更為好奇。
但看她一直屈身躬背,麵容半遮半掩,怎麼瞧都是柔若無骨且嬌美的樣子,實不像奸邪之人。
思量片刻,南宮栩道:“你若非那作奸犯科之輩,本王堂堂男兒怎會與你一介女流計較?”
“呐,你說的啊。”宗寥嬌聲,先歪一隻眼去看他。
繼而便徐之又徐,緩而又緩地微仰起頭。
圍觀眾人見狀,迫切地擁到前邊來,甚想一睹俊美王爺為之傾腰的女子會是哪般絕色?
瞧見圍看宗寥的人越來越多,即將堵成人牆,南宮述眼裏逐漸浮起一層陰翳,轉動著漆黑的眸子斜睨向一個個想看王的女人的豺狗們。
若不是要配合宗寥完成她心中詭計,他可真不願如此多男人共睹她芳容。
然而,那些被美人吸引來的眼睛哪裏管他眼神裏情是不情願?隻顧一個勁地往前擠,擠不上前的就拚命將腦袋從他人腰縫、肩頸等空隙探出。
待見到不規不矩歪跪著的女子抬起來的半張凝脂小臉,眾人火熱又討論上。
“瞧這小模樣,跟雪地裏的花兒似的,這皮兒,晶瑩鮮嫩,能掐出水來吧?!
還有這月神環髻,梳的也巧,仙女樣式的,該不會是哪郡新選的花魁娘子吧?”
“你這看得也太片麵了!皮膚雪白,頭發烏黑的女子多的是,我覺得吧,這人好看在她一雙勾魂攝魄的媚眼,你們看她,看起來是在害怕,實則是在有意無意地勾人呢!”
“勾人?勾誰呀?季王?這妖精她不會是想叔侄通吃吧?!”
我勾你二大爺!
宗寥心罵。
有人隨後又道:“人家或就長這樣,別亂說。”
眾人胡謅著頻頻望向南宮栩。
卻見南宮栩看姑娘的神色與他們大不相同。
他的眼裏沒有餓狼撲食的熠熠光彩,有的隻是緊緊攢在一起的眉毛,就跟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物事一樣。
眾人剛想說姑娘為何一直掩麵不肯示人,南宮栩搶先道:“本王見姑娘似有些眼熟,不知可能告知芳名?”
“嘁——老套!”人群中傳來一陣低聲的嘲諷。
“還以為季王是多穩重端正的一個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就要勾搭親皇叔的女人!聞所未聞呐!不孝啊不孝……”
南宮栩對周圍的唧唧低語過耳不聞,隻等姑娘開口。
宗寥心有盤算,卻不急著說話,等大夥先議論個夠。
等待的時間裏,南宮栩細細打量著俊顏半露的女子,
見她一雙狹長含媚的柳葉眼緩緩眨動著,似有萬種風情遊弋。
玄眉如寒刃,且長且利。
光此二點,南宮栩立即有了印象。
在腦裏比對少頃,南宮栩眼瞳迅急一亮,恍似大夢初醒。
——此女的眉眼不正是像他托人四處打探的那個“了若仙姑”的樣子?
她們也太像了些!
“兩人”之間是否有關聯?
“敢問姑娘——”
“寥寥。我叫寥寥。”
二人幾乎於同一時間開口。
南宮栩聞“了”動容,感覺此人的眉眼更加熟悉了。
又問:“敢問是哪個寥?你既叫寥寥,那你可認得了若?就是一個常穿白衣,麵戴輕紗的女道人。”
他說著意興突然高漲,喋喋不休起來。
宗寥受不了他說起“自己”時兩眼放光的花癡樣,趕緊就起了。
甩了甩大袖,扭了扭腰,宗寥又道,“宗寥的寥。
唉,我說你煩不煩呐?問東問西的!我又不是管戶籍的,哪裏知道什麼女道人男道人?”
突如其來的淩厲打斷南宮栩的思路。
怔愣良久,那刺耳的“宗寥”二字悠悠然才飄回到他耳朵裏。
“寥寥……宗寥的寥……宗寥的寥……宗寥?”南宮栩反複呢喃,神情呆滯。
潰散放大的瞳孔直直望著麵前一襲高挑苗條的身姿……
許久過後,他挪動步子,前後左右將仙貌玉顏的女子審視個仔細。
她麵骨流暢如刻。
她眉眼斜長上挑。
她唇角微微彎翹。
她身量遠超一般女子……
抬手擋住她綰得美輪美奐的發髻,南宮栩的眼珠幾欲滾落出來。
“你……你……你是宗寥?!”南宮栩結結巴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