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遠疆兄弟運坎坷(1 / 2)

看著玉石桌上殘餘的半壺酒伴著未動幾筷的三五碟佳饌,南宮述臉上浮現一絲意味悠長的悅色。

“大統領與我單獨相處的時間已夠久,為免他人生疑,就不留你用晚飯了。”南宮述婉言逐客。

蘇涉:“……”

不及一個時辰的相處,他對眼前溫文爾雅風采翩然的男子漸生親故情誼。

淡水之交竟也烈如酒。

蘇涉不舍就此分別,他想與這個“表裏不一”的男子繼續交談、深入了解……

此一別,他怕再見之日不可期。

可來自南宮述細致的體顧他不能違逆,拱了拱手,蘇涉於是退身而出。

剛邁出榭亭一步,他又轉身:“殿下說等世道清明便會安排我與祁賢兄見麵,那,到那時,殿下會回來嗎?”

他炯炯虎目裏閃著希冀。

南宮述淡淡一哂,譏嘲而笑:“一顆喪門星,還是不來禍害人了。”

蘇涉忿然:“信口謬談,殿下也信?”

“此說無關誰信與不信。命運使然罷了。

這世間有人需要我,我攢攢力,勉強能做一尊泥菩薩。

無人要我,我就是一塊礙眼的碎瓦,敲一敲,用來墊個瘸桌腿也合適。”南宮述淡淡道。

明有朝堂上的烏煙瘴氣,暗藏人性欲望的雲詭難測。

蘇涉說他看不懂如今的形勢非是信口隨談。

他不是很懂謀權那一套,也不屑於懂,然跟在皇帝身邊十來年,明暗異同他還是能輕易分辨的。

三日前,季王在朝堂上不顧一眾擁護者勸阻,執意要替南宮述說話,這兩日他更“閑”無事做了。

而太子這邊……

南宮述雖寬他心說一切都會好的,那是他沒有見到實際情況,不知道病氣入體,身體狀況便一日千裏。

就這兩日,太子已有咳血症狀,睡的時間比醒著的時間要長得多,像是要把熬的那些覺補回來似的。

太子妃和皇後見情況不太好,想從外另尋醫者來瞧,可皇上卻不同意,說在任的禦醫、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外頭的野醫能有辦法?

還有旭王那邊的事遲遲不議定,瞧著也是不太正常。

蘇涉有預感,這晉南的天就要翻了,麵目全非地翻。

在如此舉目隻見陰靄的趨勢下,剛巧又接觸到處事冷靜,心思縝密的南宮述,蘇涉不禁想起他喪門星、天煞孤星之外的另一個傳言:十三星臨烏靄散,真龍沐霞乘光來。劍下無有惡行鬼,千裏同風萬世平。

所以,他會是那個力攬狂瀾,乘祥雲而出的真龍天子嗎?

一念陡生,蘇涉心中似有股岩漿流淌,莫名就熱烈澎湃起來。

朝南宮述深躬一禮,蘇涉問:“若有朝一日,這京都城惡鬼橫行,不知殿下這尊泥菩薩會否濯塵前來,施手一挽?”

南宮述垂眸,瞧著男人健壯的肩背在明亮的光線裏向自己屈著。

這樣恭敬的姿態他不是第一次見,卻是第一次,一個掌握實權的人物主動向自己誠意躬身。

此種感覺是奇妙的。

宗寥說他不是君子,大可不必給自己戴上仁義的帽子。

她說得沒錯,他確實不會強裝仁良。

就說今日邀蘇涉對飲這事,除了是真心要告訴他關於祁鳴的事外,他多少還是懷了點私心的。

他想拉攏蘇涉,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更想給身處危局的宗寥攢下一份保障。

不急著告訴蘇涉祁鳴的藏身之處,是為不想引生諸多不可控狀況,也是為將掌控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裏,以防萬一。

知蘇涉一心想投靠實力強大的太子,南宮述也沒想過要將他策反入自己麾下,隻要是心懷正義的人,他都是欣賞的。

卻不料想,半壺酒,一席話,輕而易舉就換來他誠篤的歸附。

能得一位執掌八萬宮城禁衛的將軍的支持,逼宮上位宛若拈花,況且還有諸多前朝舊臣的虔心擁護,在此情況下,要說南宮述對皇位沒有一分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誰不想坐擁霸業,主宰生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