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的風雨聲趁隙敲進了宗寥的心裏,悵惘層遝而至,偷偷瞄了一眼南宮述,她含悔,自怨。
她明明舍不得對他說重話的,可她還是說了。
宗寥不想在南宮述離開前讓他心有不愉,她想向他致歉,思慮許久,偏是拉不下臉。
光陰悄然流逝,奕王府的座忽然長了刺似的,令人難以安坐。
宗寥抖袍子起身,對瀚說道:“話既說開,咱們還是朋友,不論你是北燕的瀚還是雲安侯府的瀚,不論你是要報晉南這邊所受的辱,還是要報在北燕那邊所攢的仇,我都不會不管你。走。回去。我幫你想辦法。”
瀚仰頭望她,遲疑著站起,與她視線平齊,情真意切地道:“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我不能依靠你,不想連累你。”
“你的意思……是不跟我回去咯?”
“是。”瀚果斷回答。
宗寥氣鬱:“你不想依靠我,不想連累我,所以你就來找殿下,難道你想依靠他,連累他?”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用知道。”瀚態度堅定。
“……”宗寥下意識握指,捏拳不是,放下也不是。
每回瞧見少年鮮活俊靚的模樣,宗寥總不自覺會想起他重傷時的驚心慘狀,因為心疼他的遭遇,她一直以來都無條件地遷就他。
何曾料想過,這死小子一朝拾起高貴身份,竟還轉性了,說起話來刻薄得一點情分也不講!
一個二個的……看著就憋屈。
一股熱泉汪上眼眸的瞬間,宗寥匆猝垂下目光,將不知從何處襲湧來的陣陣難過吞匿回去。
咽下一口幹澀鬱氣,宗寥強牽微笑。
她語速平淡地道:“雖然你不再需要我,但在我還沒有把你的身契銷毀之前,你就依然是我雲安世子的人。
你無情無義無所謂,可本世子苟同不了,我不管你下定了怎樣的決心,謀定了怎樣的計劃,在你的行動開展之前,我想把我所知道的與你有關的一切告訴你。”
朝烏沉的楠木雕花門走去,宗寥駐足夜色半透的蟬翼絹紗前,道:“晉南不是你的主場,但引起你們北燕發生內亂的罪魁禍首卻是生活在晉南的人。
紜舒妃……蘇尼特·娜你應該是沒見過,可我第一次提起這個人時,還是從你眼裏看見了恨意……”
“母親告訴我,廢王後曾安排人害我。”瀚看著她玉立門前的背影,淡淡說道。
廢王後是紜舒妃的生母,被北燕王廢位後,她自然對新王後和小王子懷恨。
宗寥沒應他的話,接著說自己的:“你或許還不知道,那天在行宮向我索要你的南宮桀,也就是那個審問你,殺害你的人,他並不是晉南人,更不是什麼皇子,而是紜舒妃與其表哥達納王私合所生的孽種。
紜舒妃在晉南的皇宮生下達納王的兒子,之後想方設法將這個消息傳告情夫,達納王知道此事後不僅不慌,還鬥誌高漲。
兩人或許是真的有情,真的想重新在一起,於是二人便開始謀劃起未來。紜舒妃的目標是攪亂我晉南的天,想帶兒子謀取南宮家的江山。
身在北燕的達納王則謀你蘇尼特氏的王權,他們想南北吞並,重建版圖,稱霸天下。現在知道為什麼你們北燕會亂成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