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許久也沒看明白的內容叫沈辭一眼就看懂了,南宮述心中疑竇甚重。
遂問:“阿辭是如何一眼就看清信上內容的?”
沈辭聞言微愣,道:“就這樣看……”
將信拿遠,抖了抖,“字寫得這般亂,一看就知沒傾注心意,兄長看不懂,不過是因身在其中。
從你的角度看,你會覺得每一個字都意義非常,想要逐字解讀其中深意。
然而事實是,這封信它根本不是為了讓你品閱的,它就隻是一張狂妄自大的警告書。”
“按常人的閱覽習慣,是自右往左再往下看,兄長且看……”推開碗碟,沈辭把信平放於桌上,指著宗寥書寫的筆跡道:
“起始這幾字確是正常的書寫格式——自右往左豎向書寫,然而後頭的內容則換了風格,是從左到右橫著寫的,這樣顛三倒四的書寫方式一般人要能看懂還真是不易。”
南宮述問:“你又如何一眼看出了其中玄妙?”
沈辭道:“要放平時我必然也看不懂,但一想到那小子如今是個腦子不清楚的,行事作風自不能以常規視之,此處若念不通,反過來便是。”
“反過來便是?顛倒常規……嗬,是她獨具的作風!”南宮述笑著將信拿回,照沈辭剛才的方法閱覽。
透過那些犀利狂野的詞句,一張驕橫得不可一世的小臉立時在腦海呈現,逗得南宮述朱唇悄綻,榴齒燁輝。
不想他朝三暮四何須說得這樣果敢決絕?
還另覓嬌郎……
嬌郎……
他是嬌郎,那她是什麼?
悍妻?
就她那在男人懷裏嫵媚妖嬈還會裝可憐的喜人模樣,區區悍妻一詞又怎配形容?
她徹頭徹尾就是個披著狼皮的狐狸精!
南宮述想著想著地笑,多情眸子裏汪上一層薄薄的晶瑩的笑淚。
此刻若非沈辭在,他猶想捶桌放笑。
南宮述形色粲然這會,對座那邊一副溫文爾雅的麵孔層次浮上些黑雲。
“兄長就是被他這些不著調的非禮情詞蒙騙的嗎?”沈辭看著信箋另一麵清秀整潔的文字,嗔意濃濃地問。
南宮述將信翻過去,淡淡笑道:“世子所書言詞並無非禮一說,這箋上的字裏行間皆是我與她親身經曆,一字一詞都是一則有趣的故事,是交織成我們深濃情意的重要存在。”
看著他欣然溫柔的癡迷樣,沈辭目露悲哀,劍眉愁得打結。
沈辭道:“兄長是否太過天真了,想你早已過冠年,怎生會如此輕易沉迷情愛?即便你不曾感受過情之一味,卻也不該是這樣沒有主見,教一個毛頭小子牽著鼻子走吧?”
“兄長或有不知,當年我在泮宮讀書時,姓宗的就是這樣對我死纏爛打,他處處給我設陷,威逼利誘我與他交好,裝得是好一副真摯多情,然而你可知他是為哪般?”回憶往昔,沈辭直感眉心發緊。
“他的最終目的竟是要與我興龍陽之好!我跟你說,宗寥他就是個癲的。你如今看他是千般好,萬般好,覺得他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動聽,覺得他愛你入骨,可那些話,他又豈止對你一人說過。
你知道他為了騙你色相,能說出多離譜的話嗎?當年他為了騙我,不僅許諾不會強求我,還替我把後半輩子的人生規劃得明明白白,還大度地說待我想娶妻之時,他就放手,非但如此,他還會親自送我美人為妻!
兄長你說,世上會有這樣好的人?他都能為一己意願千方百計,真的會不強迫人嗎?就他那樣的心眼,真的會把嘴邊肉拱手?還送美人……嗬……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