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聞言眉頭一皺,思考了一會,遂讓南宮述不要擔心,他會把此事放在心上。
倘若真有歹人來襲的一日,由他帶領的這一千紅甲黑騎斷不是吃素的。
他解釋說,隨行的這一千鐵騎是皇上為防有恨奕王之人加害特地安排,戰力可抵上萬訓練有素的步兵。
以後若打起來,也不會有他動手的機會。
南宮述無法預測未來會生哪些狀況,他要做的是:在恰當的時機做出合宜的安排。
沈辭最後猶猶豫豫地抱了南宮述。
在他寬闊的肩膀竊竊笑了一會兒,隨後高興地把桌上的碗都摔了,罵罵咧咧跨出門後,白摯急急忙忙衝進來。
跳過滿地狼藉,他站到南宮述麵前,問南宮述沈辭有無做出傷害他之舉動?
南宮述不答。
白摯知道今日的主子有點不待見自己,輕易不敢多嘴。
南宮述頂著雙腫脹的微紅的眼睛直望著沈辭離去的方向,笑靨盈盈。
看著他斑駁而慘淡的麵容掛著好似名作幸福的笑,白摯撓頸,不解主子為何能在表少爺的囂張氣焰下笑得出來。
下人蜂擁著來收拾屋子的時候,南宮述已經在白摯的伺候下淨了臉,站在裏間的窗前發呆。
深夜的風帶著稍稍的涼爽。
目光極處,幾抹婆娑樹影在冉冉升起的銀月表麵貼上些影影幢幢的圖像,晃一看還以為是月宮仙人在舉行盛大的宴會。
南宮述眸色散漫地眺著遠方,心裏則在思索今夜聽來之事。
自沈辭踏進他的屋,禮敬地喊了他一聲兄長開始,之後他的每一句話都是意料之外。
南宮述當時的心情狀態實在太複雜,根本不允許他認真思考。
此刻靜下心來,他才慢慢梳理出其中一些比較明顯的關聯:
如果說雲安侯的手伸在了每一件皇上鏟除異己的事件中,那他會不會就是那個時常向自己遞消息的神秘人士?
當今的朝堂上,如果要找一個有實權還不怕死的忠良之臣,恐怕隻有他了!
以前,南宮述覺得宗時律即便看不慣皇上的某些做法,不會百分之百對他忠心,那也隻會把全部心思放在扶持太子身上,放在雲安侯府的盛衰之上。
就算他有心想幫助誰,也是沒有那份精力去管的。
而今再看,南宮述突然覺得以前的想法還是太狹隘了。
要知一個人若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刀山火海也擋不住。
一直以來,是他的眼界不夠高,看得不夠遠,心懷也不夠遼闊,才會揣不透人心之強大之無盡廣。
理清此一層,他不由就想到了潛身在郢山別業的那些老臣,他們能在苦寒之地活到他去救,這裏麵想必也有雲安侯的助力在吧?
可他既然已能做到那般神不知鬼不覺,為什麼不直接救下他們,為什麼要把這個受人感激的機會留給他?
還有花無庭,那個十之八九就是他師父的人,他在花家被屠之後,除了救下司臾、開設沉香樓、挽無相閣於生死一線、教了宗寥和他武功,還做了些什麼?
事情才想了個開頭,南宮述的眼睛就犯了酸。
花無庭……
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他是如何在皇上的追殺下分身四處的?
單憑一手隻可以糊弄普通人的易容術?
既然已經平平安安活了那麼多年,為何不隱藏好身份,一直活下去?
好歹讓他見見真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