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核桃的男人說,“那小郎嘴嚴,沒跟你說實話。我聽到的風聲是,先帝遇刺身殘,無法理政。
又逢太子病重無醫,奸佞亂政,先帝氣得一病不起,這才讓宗後拿著先帝的詔書立旭王為帝。
但是派宗侯爺和季王送先帝出宮去頤養的那天,宗家世子悄悄潛入禦書房把新帝登基要用的傳國璽偷了,等禁軍統領蘇涉將他抓拿歸案,國璽早已不知去向。
因為此事,宗後還和親侄子大吵了一架。據傳,這世子因為妖星的關係,與旭王結下過不少梁子,所以呀,即使宗後出麵扶旭王為正統,宗世子也不願意他當皇帝。
要說這宗世子果真是雲安侯的親兒子,骨頭可是硬得很,在天牢裏關了幾個月,天天吃鞭子,他就是不肯說出禦璽下落。
直到最近,好像是聽說他那妖星淫夫被茨萊女人勾引去了茨萊,跟人家傳種了,他心灰意冷,才又願意拿出禦璽。
你想想,宗世子為一己私怨置國事不顧,讓旭王幾個月不能登基,不知道有多少人懷疑他得位後麵的陰謀,此仇有多深,懂的人自懂。他能放過宗世子?
所以為了懲罰他,今日登基大典過後,新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牽他上街,是要把他當狗遛啊!”
“啊?是這麼回事?!”
“賢弟以為呢!”
“畜牲——孽障——”
二人說著,身後不遠突然有人“嘭”一聲摔了盞,蕩出兩聲怒喝。
對坐用餐的兩名商人聞聲回頭,見側後方不遠處坐在正位上的客人怒目圓瞪。
左右作陪的青年男子與麵端須美的中年男人正小聲說勸著他。
兩商人不明所以地緩緩回頭,卻發現店肆內的其他客人逃也似地起身去結賬。
怎麼都走了?
二人疑惑之際,黑壓壓一群人影就將他們前後左右的桌子圍坐得滿滿當當。
雖那些人穿得都較為寒酸,肢體眉宇間的威悍之氣卻呼之欲出,一看就不是等閑百姓。
他們也不針對誰,隻是自然地喊小二來記單。
兩人還是預感不好,於是互打了一記眼色,起身匆匆去把賬結了,麻溜奪門,疾走遠去。
頻頻又回頭窺看兩眼。
直到店裏的閑雜食客走光了,店夥計也去後堂之後,方才怒喝的男人又吼道:“孽障!朕現在就去宰了他!”
“聖上息怒……”坐在其身邊髯美襞齊的男人連連勸解。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南宮桀篡位當夜救南宮澤逃出京的雲安侯——宗時律。
那自稱為朕之人不用說,便就是被升級為先帝的南宮澤了。
兩人既已一道出現在京中,又怎會少了季王南宮栩?
同桌的紫袍青年便是也。
宗時律道:“旭王與紜舒妃處心積慮,就等今日呢,聖上何不等他祭了天、地、宗社,頒布即位詔書再去整頓逆賊?”
南宮澤眼目恨恨:“那賊子也配祭我晉南的天地?祭我南宮氏的祖宗?啊呸!
卿方才可聽見此京中百姓如何說?他們竟說朕殘廢,是他南宮桀孝道有加,送朕出京頤養!頤養?頤養?哼……”
南宮澤說著甚想拍桌摔碗,奈何雙腕無力,欲行不能。
隻能咬牙切齒:“他將朕幽禁偏宮,那是孝道?還傳位詔書,朕何時寫下的傳位詔書,啊?
傳位詔書……可憐朕的晟兒啊,就這樣走了……”南宮澤突然老淚湧動,“為父都不能見他最後一麵啊!朕的兒啊!他那樣孝順仁善,怎麼就走了呢!”
他說著說著地哭。
宗時律聽他念著兒子,不禁就想到自己女兒,淚花頓時就浮上眼眸,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