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織金帷帳垂落在身邊,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主仆三人抱成一團,好似那風雪之中逆旅的落單行人終於在茫茫雪海中找到了一叢篝火,此刻的濯纓閣,溫暖極了。
傅嘉魚將自己三日後的計劃說了一遍。
她自小被宋氏教導得刻板懦弱,又呆笨愚蠢,腦子裏除了兒女情長別的一概不擅長,這個法子也是她絞盡了腦汁才想出來的。
月落與疏星眼眸堅定,都牢牢記在心底。
傅嘉魚又道,“月落姐姐,你記憶力最好,這些年,我住進衛國公府的所有吃穿用度,你可還記得?”
月落忙點頭,記得,她記得謝氏送進來的每一樣東西。
每年,謝家最大的掌櫃吳掌事都會將清單送進來與她對賬,從前小主子年紀小,天真浪漫的性子,一心一意隻在世子身上,這些都是由她一一經手的。
傅嘉魚輕輕握住月落的小手,也難怪宋氏和李祐急著對付月落。
有月落在,他們從謝氏拿走的每一筆財富都有人做見證。
發賣了月落,日後即便就是她想算賬,也是一筆糊塗賬。
她終於洞悉了國公府所有人的心思,苦笑道,“我知道在月落姐姐養病時說這些不太妥當,可我此刻也沒有別的法子,還要煩勞月落姐姐明日便先幫我將這些年謝家吳掌事送來的所有東西都列個單子出來。”
月落哪裏會嫌自家姑娘麻煩,恨不得小主子早早離了衛國公府才是!
她此時根本睡不下,激動的推了推疏星,讓她現在就去拿筆墨。
看她這陣仗,竟是要連夜列單子的意思。
傅嘉魚無奈的將她按回去,“月落姐姐你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天一亮,你的燒退了再寫不遲,總歸我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些東西我都是要一樁樁一個個討要回來的。”
月落咬了咬牙,用力點了點頭,扯過傅嘉魚的小手,用手指一筆一劃的寫,“姑娘做得好。”
疏星忙插了句嘴,“就是未來姑爺長得不好。”
月落一愣,眨巴了一下眼睛。
傅嘉魚臉頰微微一紅,“你胡說什麼呢,他其實也沒有不好看到什麼地步。”
疏星努了努唇,她與自家姑娘從小一塊兒長大,年歲又差不多,有時候便拿姑娘當姐姐看,於是直接吐槽,“月落姐姐你是不知道,姑娘選人的眼神實在太差勁了些,那麼多英俊的公子少爺姑娘不選,她就喜歡咱們姑爺。可咱們姑爺啊,右邊一張臉都被燒毀了,跟羅刹鬼似的,多看一眼我都覺得害怕,偏偏姑娘就一眼相中了他,連婚書都已經落了官印了。”
傅嘉魚嘴唇翕合幾下,“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
疏星揶揄的彎起眼睛,“姑娘自己選的人,還說不喜歡麼?”
傅嘉魚歎了口氣,若不是李祐那般對她,她又何至於此。
“好了,別說了,你們都快去睡吧。”
“姑娘你呢?”
“我也睡覺。”
“要不要奴婢陪著姑娘?”
“不用了。”
安撫完月落,又讓疏星去休息。
傅嘉魚這才沐浴更衣完上了床,本來她自那場噩夢醒來,幾天幾夜沒睡好,今夜應當睡個好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