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十幾裏的木箱子,從甜水巷口一直延伸到徐家小院大門。
猶可見宋氏從昨日一回府,就開始在張羅此事。
疏星高興得像一隻上下蹁躚的蝴蝶,在各個箱子中上躥下跳。
天還未大亮,徐家小院裏掛著十幾盞燈籠,將整個院子照得燈火通明。
四處鄰居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出來看熱鬧。
吳青柏聽說這消息,一早就到了此間,越過層層疊疊的百姓,走進院子裏,視線掠過狼狽帶怒的宋氏,含了個笑,故意揚聲問,“小主子睡得可好?”
傅嘉魚笑道,“吳伯伯,昭昭昨夜睡得特別好。”
聽到主仆二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宋氏臉色黑如鍋底。
吳青柏這才笑著轉過身,像是剛看到宋氏一般,驚詫道,“咦,這不是衛國公府的李夫人麼,怎的今日有空出現在我家小主子的家中,還帶了——這麼厚重的大禮?”
說著,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哈哈哈大笑起來。
宋氏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浮起憤怒和不甘,“吳青柏,你夠狠的!”
吳青柏收起笑,冷冷勾唇,他比宋氏高出大半個頭,此刻正居高臨下的睨著她,晦暗的瞳孔裏氤氳著幾分冷意,“我還不夠狠,我若夠狠,就憑你欺負我家小主子這些年,我便該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宋氏臉色微白,長睫顫了顫,“嗬嗬,你又能奈我何?我終歸是衛國公府的國公夫人,而你——不過隻是個小小商戶,無權無勢,總有一天會落在我手上。”
“哦,是嗎?”吳青柏絲毫不怵,目光淩厲,笑容譏諷,“那就拭目以待?看看是我為魚肉,還是我為刀俎。”
宋氏怒不可遏,臉紅脖子粗,“你——”
吳青柏不動聲色,對她愛搭不理,“好了,以後我們兩家錢貨兩訖,我不會再跟你一個沒有見識的婦人爭辯。”
傅嘉魚覺得,吳伯伯那句狠話說得極好,深得她心意。
她隻恨自己當初給宋氏留的情麵太多,讓宋氏覺得她當真好欺負。
如今算是撕破臉皮了,既如此,又何必與她以禮相待。
“李夫人既然肯歸還我謝家財物,也算是值得慶祝的好事兒。”傅嘉魚似笑非笑的凝著宋氏幽暗發紅的雙眼,“夫人,應當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吧?”
宋氏見站在眼前明豔大氣的傅嘉魚,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弄唯唯諾諾會叫她一聲母親的傅嘉魚,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她索性也不裝了,冷冷嗤笑,“有沒有落的,你不會自己查?”
傅嘉魚也不生氣,淡然自若的對吳青柏道,“吳伯伯,冊子帶了麼?”
吳青柏從懷裏掏出那本厚厚的冊子,譏誚的盯著宋氏,嘴角微勾,“伯伯早就準備了好幾本冊子,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先前送去國公府一本,想來李夫人昨晚用得還算順手。”
宋氏冷嗬一聲,麵如土色。
傅嘉魚輕笑,接過冊子,隨意在紅木箱子裏翻找了幾下。
先前被李晚煙偷走的一套點翠鳳形翡翠釵和金鑲玉瓔珞,還有被李晚煙借花獻佛送給傅雙雁的那套喜鵲登枝點翠鎏金頭麵都在箱子裏。
她掀起眼簾,頗為意外的看宋氏一眼。
難為她連夜還要去傅家一趟,傅雙雁人都沒在承恩侯府,這東西也不知她是怎麼開口跟傅老夫人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