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數次說過,此生再不會踏進衛國公府半步……
阿魚是個倔強孩子,性子同她娘親一樣,說一不二……
她說不會再進衛國公府,便絕不會再進。
她今年六十六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還能活多久……
去五台山前,祐兒冠禮在即,冠禮後,原本就該是祐兒與阿魚的大婚了。
她唯恐趕不上,在五台山受了風寒不能趕回來時,心裏便一直不安,好幾次在佛祖麵前,都用自己的性命祈禱,希望祐兒與阿魚能白頭到老,幸福恩愛,早日為衛國公府開枝散葉。
可沒想到,一回來,竟是曲終人散……
她以後,再也不能日日瞧見她最疼愛的阿魚了……
傅嘉魚抿著笑,酸澀湧上心頭,又被壓下。
她抱了抱孱弱老邁的祖母,笑著安慰道,“祖母放心,阿魚會過得很好,也會日日求菩薩保佑祖母長命百歲的。”
盧氏撫了撫傅嘉魚那張皎然如玉的小臉,悲從中來,最終什麼也沒說,扶著秦嬤嬤的手上了馬車。
衛國公府的車馬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回去。
宋氏這番壯舉,在東京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自然也有無數人看到了謝氏豐厚的財力,酸得不知該怎麼形容心境什麼才好。
隻可惜傅嘉魚已經嫁了人,不然,各家府上都想再動動心思,想著要是能先將人娶了就好了,更是有不少人暗地裏罵宋氏愚蠢,那麼大一筆嫁妝,怎的就沒抓住,一個傅嘉魚等於一個謝家,等於一座龐大的連皇家都羨慕的金山啊。
……
徐家小院書房裏,幾個自己人圍在一處。
燭火葳蕤,不大的房屋中彌漫著喜悅的氣息。
宋氏今日歸還謝家之財,不光有她之前給她們花費的,還有她放在濯纓閣內的私庫,粗略估摸,田地鋪子地契五十張,以及幾近兩百萬兩的家具器物和五十萬兩的銀票。
至於其他她未還上的小東西,她也就不計較了。
隻是,這麼多引人注目的東西,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被送進徐家。
這東京城中,各家權貴耳目眾多,隻怕消息早已傳入各家府邸,亦或是禁宮之中。
傅嘉魚也明白樹大招風的道理,凝著眉心道,“宋氏做得這麼大張旗鼓,無非是想故意將我謝家放在火上烤,引起京中權貴的注意。”
吳青柏笑道,“小主子聰明了許多。”
傅嘉魚歎口氣,笑道,“我隻是沒想到,臨到頭了,她竟然還想著坑我一把。”
宋氏的城府和心計,不可謂不深。
月落將茶水倒進茶杯裏,謹慎道,“看來以後謝家要更小心些,低調經商,默默致富才是。隻是這京中權貴太多,而我們這種沒權沒勢的商戶,容易處處受限製。”
事實上,這些年,自從徐皇後薨逝後,謝家的生意也的確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疏星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局促站在月落身旁。
剛開始她單純,隻覺得宋氏還了姑娘的東西該高興才是,如今聽大家這麼一分析,登時後怕起來,“那……會不會有人趁機欺負咱們謝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