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一組山水人物屏風,上頭是兩個身形窈窕行走在山水間的女子,或牽手,或共騎,或舞劍,或曖昧擁抱,身姿妖嬈,卻麵容模糊,隻用金絲銀線勾勒出簡單的臉型輪廓,並未畫上眉眼嘴唇鼻子,所以瞧不出是哪兩個人物。
兩側則是一對兒朱漆天香幾,上頭置著兩個青花瓷瓶,下首兩對兒金絲楠木太師椅,牆邊擺著紫檀木多寶閣,架子上多是書冊古董玉石等精美之物。
這院子並不大,幾間屋子很是緊湊,但有人卻將此間布置得十分精巧華麗。
傅嘉魚剛進去時,飛快的多瞄了幾眼,進了屋中後,便低眉垂目的走到中間,對那女子行了個禮,“民女傅嘉魚,見過貴妃娘娘。”
“起來吧,這般客氣作甚。”那女子一把爽利的嗓音。
傅嘉魚起身,抬起頭,這才看清安貴妃的臉。
怎麼形容呢,在美人如雲的東京城中,她自然算不得一頂一的大美人兒,而且生得一張女生男相的俊秀臉龐,黑眉,紅唇,高挺的鼻,膚色也並不白皙,頭發被束成幹脆利落的發髻,用金鳳振翅的玉冠束住,自帶了一股子貴女們少有的英氣。
她看起來三十多歲,多年養尊處優,養出些貴氣。
一身尋常大婦的金絲暗紋長裙,上身則是一件薑黃色褙子,瞧著哪裏像禁宮裏的妃子,不過是個普通權貴府上當家的主母罷了。
傅嘉魚本來還疑心她為何不在後宮而在此處,抬眸見她手邊堆著幾十根畫軸,才突然想起,過幾日便是安王的生辰。
她這個做母妃的,被天子恩準入王府為親兒子,也就是大炎如今唯一的皇嗣,操辦生辰宴。
原本太子被廢後,安王便是唯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選。
天子膝下子嗣不豐,根本沒有人同他爭搶,按理說,安氏應當安枕無憂才是。
隻可惜,這麼多年,廢太子被囚禁在墨城,天子遲遲沒有下達殺太子的命令,徐國舅還被幽禁在某處,而朝中又分為兩派,一派主張恢複廢太子的太子之位,另一派才是站在安王這邊的,主張廢太子一黨被安氏清除得差不多了,如今也就是剩下個年紀老邁的大學士,根本成不了什麼氣候。
可是,安貴妃還是不能安穩,畢竟,她守在天子身邊幾十年,也看不透那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看起來,他也並沒有要立安王為太子的意思。
所以,安貴妃不遺餘力的在朝中經營,兒子的婚事,也是安氏最大的一個助力。
自然,安王也早就到了娶親的年紀,但身邊一直沒有個可心的人兒伺候。
安王眼高於頂,門第高的,平常容色也看不上,譬如崔依依。
門第低的,長得漂亮的,又不肯娶做正妃。
因而這麼多年才耽誤下來。
安貴妃現在焦頭爛額的,應該是安王的婚事。
“你就是傅昭昭吧。”安貴妃笑道,“過來,讓本宮仔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