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染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莫測。起身穿好衣服,很是規矩一絲不苟的穿整齊所有衣裙。伸手輕輕摸了一下腦後的木簪,快步向次間走去。
次間裏,一個滿頭銀絲的男子正坐在桌前喝茶。見到雲鶴染出來,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出現了笑容。一旁的連翹站在男子身後一直頭不敢抬眼不敢看,直到發覺雲鶴染出來才起身拉過正在吃糖的明姝走出了正房。
“小染~”
銀發男子開口,聲音很是輕柔,眼中的暖意也格外讓人舒服。雲鶴染臉上平靜,端正的對著銀發男子行了全禮後,臉上這才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所以做一切完全挑不出一絲錯處。
“閣主。”
雲鶴染聲音平靜,聽在銀發男子耳中卻全是疏離。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是心酸和苦澀,下一秒又恢複了暖柔的氣息。雲鶴染慢慢抬眼看向銀發男子,他叫明淵,是西洲世家明家大房嫡子。也是西洲最大最厲害的江湖門派,淩雪閣的閣主。
看到雲鶴染的眼睛,明淵的笑容更加濃烈。這笑容有些晃眼,讓雲鶴染想起她初見明淵時,明淵的樣子。
她重生後的第二日,天快要黑時,鎖夢樓的大門再次打開。侍衛將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扔了進來,女人猶如一個物件一樣,隨意的跌在那裏一動不動。
雲鶴染顧不得多想,一下子撲到女人身上,脫去外衫將女人的身體遮住,眼中帶著滲人的殺意瞥向門口的侍衛。
侍衛打了一個冷顫,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幾秒後反應過來,眼前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怎麼會有如此淩厲的目光。心有餘悸不願上前,隻得關上厚重的鐵門快速隔離這個是非之地。
鐵門關上,雲鶴染低頭看女人那張熟悉的臉。不過兩日,她的母妃容妃竟然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人樣。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瘀痕,似乎是被什麼人掐住毆打所致。雲鶴染眼睛向下看去,女人露出的肌膚遍體鱗傷。直到看到赤-裸著的雙腿上全是一條條的血痕,雲鶴染不敢再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心中的怒與恨已經無以複加,拿起身旁半截破碎的杯子,將杯中的水喂給出氣多進氣少的女人。這是她今天一天搜遍整個樓找到的所有的水。
懷中的女人似乎感知到了雲鶴染的氣息,眼睛慢慢的睜開一條極小的縫隙。
“阿娘~”
雲鶴染強忍住要洶湧而來的淚意,喚了一聲。女人身體微微的顫了一下,幹枯的手動了動,似乎要去摸雲鶴染的臉。
淚終究是繃不住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女人毫無血色的臉上。雲鶴染握住女人的手,隻聽女人似乎用盡全部力氣呢喃著。
“阿…阮…要活下去,阿娘…不能再陪著阿阮了……”
阿阮是雲鶴染的乳名,因為母妃姓阮,由此而來。看著女人漸漸黯淡下去的雙眸,雲鶴染隻覺口中腥甜,一口鮮血隨即湧出。哪怕重活一次,她還是留不住母妃的命。
呆呆的坐在原地,懷中的女人已經完全沒有了氣息。哀莫大於心死,此時的雲鶴染連眼淚都已經流盡了。但她還記得,記得母妃的最後那句話,她要活下來,隻有活著才能報仇。
就這麼一直坐到天蒙蒙亮,光從木條封死的窗縫中透進來,折射到雲鶴染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