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石彥的話有些冰冷,宣清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本能的看向雲鶴染。這一看不禁失神片刻,原本想要發怒的火苗無聲的熄滅。

雲鶴染雖然坐在輪椅上,因為討厭宣清帝而臉色不佳,卻猶如病態的西施,美的讓人收不回眼。一雙美眸輕輕的眨了一下,沒有什麼表情卻還是勝過嬌豔的水仙。時間似乎靜止,在場之人都盯著宣清帝,隻有宣清帝一人一直盯著雲鶴染。

“陛下,民女桃夭,有賑災良策獻給陛下。”

被那雙貪婪且放肆的眼睛看的手心發癢,真想直接拔出發髻中的銀簪子飛過去,打斷宣清帝的注視。雲鶴染看上去不急不躁,心裏卻已經將最惡毒的咒罵罵了一千遍,將宣清帝的魂拉了回來,雲鶴染開口繼續說道。

“據民女所知,若按照陛下下發的旨意將賑災計策實施到受災州縣,定是可以解決水患問題。”

宣清帝聽到雲鶴染的話,心中有些不耐煩,眉毛挑了一下,耐著性子繼續聽。

“然而事實是並不如意,陛下銀子大把大把的使了,賑災所需的糧食也都下發出去,卻並不見成效。問題顯示是出現在中間環節,有人中飽私囊……”

“放肆,你竟然敢說朕的官員中飽私囊!”

還未等雲鶴染說完,宣清帝已經怒眉倒豎拍案叫停。眼中帶著憤怒,上下打量依舊一臉淡定的雲鶴染,讓宣清帝意外的是,這眼前的小小女子居然一點懼意都沒有,甚至連神色都沒有變。其實雲鶴染說的這個問題,朝臣也暗裏提過,隻是宣清帝並沒有當回事,如今被一個異國女子當麵指出,還真是既意外又惱怒。

崔石彥為雲鶴染捏了一把汗,這個璃國皇帝是出了名的易怒殘暴,今日這個丫頭卻直接將璃國的弊病指出,完全沒給這位皇帝台階下。崔石彥斜眼看了一眼已經瑟瑟發抖的京兆府尹柳生,又看了一眼神態自若的雲鶴染,心中的鄙夷又多了一分。璃國如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個朝廷命官的抗壓能力都不如一個初次麵聖的女子。

“陛下息怒,民女並未說您的官員中飽私囊。想必陛下也聽聞了西洲前年也出現過一次災患,民女是想起西洲的災患而就事論事。”

見宣清帝眉頭紓解了一些,怒氣卻沒有消退,微仰頭示意雲鶴染繼續說下去。

“民女想問,如果西洲也按照這三策去賑災。但糧食發下去了,確有管理者瞞報少報受災百姓的人數。富戶募捐,衙門卻將本來募捐給災民的糧食銀子貪墨。開放了粥廠,卻清湯寡水不見米粒,甚至還有用沙子稻穀皮來魚目混珠。這樣下去西洲的百姓會不會暴動?”

原本情緒稍有緩和的宣清帝眼見又要發怒,這個膽大的女子居然明目張膽的說他璃國的官員如此卑劣,居然敢直接私吞了他發下去的賑災糧款。

雲鶴染則將宣清帝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看著他即將再次發難心中全是鄙夷。

“民女鬥膽向英明神武的陛下提問,西洲官吏若是如此,會不會引發暴亂?”

故意在“英明神武”和“西洲”幾個字上下了重音,提醒這位高高在上的君主,她說的是西洲,跟他的璃國不沾邊,而他英明神武,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

宣清帝的表情此時十分滑稽,發怒不是平息又放不下來。心中感慨這個女子倒是有些聰慧在身上,給自己戴了這麼一頂大帽子,話裏話外也都在拿西洲說事,似發生災情暴亂嚴重的不是他的璃國而是西洲。

西洲前年的災患宣清帝是知道的,那時西洲的官員似乎處理的十分妥當,並沒有出現暴亂。這左右是將璃國的現狀擺明,讓他看清楚其中的原因出在哪裏,卻又不會將他的這一腔火氣惹到她自己身上。

果真聰慧。

“西洲天子當時處理災患時,民女曾看到欽差大人全程跟隨監管,無論是發糧派銀還是粥廠,皆是親力親為。發現了以次充好,貪墨銀兩的官吏,還當街用尚方寶劍斬殺過,以儆效尤。等民眾安撫下來,欽差大人又宣讀了天子的詔書,當眾告知百姓天子皇恩浩蕩減免了賦稅,並建立常平倉防止日後再有災患,也供日後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