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裏的熱鬧永遠都是江湖中人的,王室裏的人是永遠也體會不到的。
魯安婉輕撥起馬車的玉簾,車隊已經駛出魯國的疆土,沒有將領護送,無人關心她是否會在這裏遇難。
五月皇朝也沒有前來接親的意思,邊關的將領一臉玩味,沒有半點兒要放車隊入城的想法,魯安婉輕歎一口氣,摘下手上的鐲子,喚人給送去,這才得來入城的機會。
無數人羨慕的魯國長公主,竟落得這樣的處境。
魯國不敵五月皇朝,割地賠款,還把她這個長公主送來和親,聯姻的對象正是之前攻打魯國的南征將軍肖定邦。
臨行之際,她的王兄,也正是當今魯國的王,親口對她說:
“安婉,王兄不會讓你委身五月皇朝那裏太久,此不過為臥薪嚐膽,不出三年,王兄定會接你回家,風風光光的回家。”
魯安婉笑著應了下來,笑的是那麼的天真爛漫,魯安河滿意地摸了摸王妹的頭,手還不忘勾起她的一縷頭發放在鼻間輕嗅,臉上竟露出一抹變態的神色。
是了,這便是她的王兄,一個愛戀妹妹的變態。
魯安河當年為太子,一夜之間發動兵變,殺弟弑父,奪得血腥的王位,王室中隻留下了她一個活口,原因無他,隻是因為“愛”。
何其可笑!她為了苟活,還要天天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可愛妹妹模樣,卻不知私底下多少次被惡心到嘔吐,因此還患了厭食症,身形日漸消瘦。
自己也不是沒想過反抗,隻不過自己的那些行為在皇兄眼中是不順心的行為,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她跪在宗祀的牌位前裸露上身,忍受的背上傳來的鞭打,直到昏厥。
醒來後就是那個冰冷的床,還有旁邊那個惡心的人。
“妹妹,你知錯了嗎?”
魯安婉從一開始的無動於衷,到後來慢慢點頭主動迎合,她覺得還不如一死了之算了。
但她害怕死亡,刀子無數次抵在手腕上卻下不去手,想要上吊卻被魯安河抓住並一頓暴打,她真的失去了生的希望,變得求死不能。
不僅如此,魯安河還是個斯文敗類,若不是自己尚未及笄,魯安河都要成第一個娶自己妹妹為後的國王了。
幸好,及笄不久,魯安河的成親之事尚未商榷之際,五月王朝前來攻打,並將她給要走。
解脫了吧?
望著和煦的日光,魯安婉如是想著,卻不知眼前的更是無盡的深淵。
她希望王兄臨行之際跟自己說的都是駁回麵子的話,因為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個,外表金碧輝煌,實則扭曲的“家”裏了,她無人可說悄悄話,所有人都是被派來監視她的,就像身上有無數的蟲子在爬,再深入她的五髒六腑,將自己變成魯安河的禁臠。
“隻希望,我那夫君,能比我的王兄正常一些。”
魯安婉輕輕說到,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未來了,思來想去,還是以那副在王兄麵前的樣子對待自己的夫君吧!哪個男人不喜歡聽話的女人呢?
魯安婉自嘲一笑,將真實的情緒盡收心底,繼續當她的那個不諳世事的傻公主。
終於到了安國公府,魯安婉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她吃什麼都難以下咽,饑腸轆轆的狀態持續了一路,這讓她本就消瘦的身形更加羸弱了。
結親本是很隆重的一件事,但肖定邦隻是隨意安排,魯安婉還未從勞苦奔波的疲憊中擺脫出來就跟肖定邦稀裏糊塗地成了親,然後被送入洞房。
她蓋著蓋頭靜候床前,卻空等了一夜——肖定邦成親之後便連夜回軍營了去了。
也好!魯安婉終於不用時時刻刻都維持那個形象了,她也算體會了一次久違的自由。
肖定邦的父親開朝元老安國公戰死沙場,母親悲痛欲絕,七日未餐隨之同去,隻留下肖定邦跟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相依為命。
五月皇朝的皇室對安國公一家的遭遇表示緬懷,決定將安國公的爵位順位繼承給肖定邦,年僅八歲的肖定邦便開始接觸朝堂這攤渾水,但卻遊刃有餘。
肖定軍天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大哥跑,大哥指東他絕不往西,大哥就是他的光,他就算死也要死在大哥頭前。
肖清濘倒是在家,但是她對這位嫂嫂卻不是特別友善,隻是礙於涵養沒有對她表現出來就是。
早上是魯安婉跟肖清濘坐在一個桌上用的早膳,肖清濘眼皮都沒抬,淡淡問了句:
“大哥昨晚沒入洞房?”
魯安婉攥了下袖子,將不悅壓下心底,燦爛一笑,很體貼地說到:
“是啊,夫君身居高位,忙些也正常,國家大事為重,豈可安於我這小女子這裏。”
“晦氣!”肖清濘沒有再說話,自顧自地用膳,漱口之後,看見魯安婉那還未下去四分之一就在漱口的碗,眉頭一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做作!
這是肖清濘給魯安婉打上的第一關標簽,然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