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橋下,水流湍急,月影浮動。
水麵上停著一艘華美的樓船,船上燈光如晝,處處人影。
拱橋上時不時走過幾個人影,有些下了台階,拐進了一間小茶鋪。有些則是往右直走,往渡口而去。
渡口處設著個木亭。
亭中那個幹瘦的禿頭老翁,是個“賣船牌”的夥計。
白騫身無分文,他是偷偷溜進茶鋪旁那個花轎裏,在新娘子的幫助下,才得以安然上船的。
從百裏客棧到這裏的一路,心裏罵慕雲卿的話簡直能繞地球十圈兒。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收個妖嘛,帶上他難道會死嗎?
慕雲卿那個家夥,心肝一定是石頭做的。白求了他半天。
花轎裏的新娘子被人帶進了艙裏,趁著外麵沒人,白騫也走出了轎子。
船艙的大廳裏此時歌舞升平、言笑晏晏。
酒氣從窗逢裏撒出,飄的到處都是。
白騫圍著船艙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發現這樓船有三層高,每一層裏都落著十多間客房。這麼多房間,又不知道慕雲卿下榻哪處,隻能想辦法溜進去一個個找。
哪能想,推開第一間客房後,差點被裏麵的男人硬拉進去陪酒。
推開第二間客房後,裏麵的一對兒正在摟摟抱抱。
“呃……打擾了,請繼續!”
歉還沒道完,就被人丟了花瓶來,砸中了腳。
一瘸一拐地在廊中走著,正欲推第三間客房的時候,一個尖銳且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嚇得他慌忙躲到樓梯下。
“我殺你老母的,姑奶奶花了九十兩啊,連個睡覺的房間都不給!你是要逼著姑奶奶殺人嗎???”
白騫貓著身往那頭瞄了一眼,發現罵人的正是那位莊大小姐。
莊疏柔蹬著腳想要踢對麵的人,估計是船老大,卻踢了個空。
沒折騰兩下,就被其他兩個合力給架走了。
那兩個人,一個是露兒,一個卻是被白騫打趴下的那位。
白騫心下當即蒼白無力地一笑:“嗬——慕雲卿,這回,你可有的熱鬧咯!”
期待著看到對方無奈而又裝好人的樣子,卻不料,直到下午,船都靠岸了,他也沒看到慕雲卿半個影子。
也不知道,那個請他前去除妖的人到底長啥樣?
……
雨朝城,城外林木蔥鬱,江水奔騰;城內亭樓玉宇,車馬如龍。
進了城,白騫打著要找最豪華客房的幌子轉了幾家客棧。
本意是要找慕雲卿。
可進到第六家,就被店家識破意圖攆了出來。一場跑腿下來,人沒找到,還差點被人打。
又一想,既然慕雲卿是被人請去的,也有可能會住在那人家裏。。
於是乎,又打消了“挨家挨戶”找人的念頭,在街上瞎逛起來。
漫無目的在城裏晃了好半天,身無分文,肚子又餓得“咕咕”亂叫。一時間,那種舉目無親,身在他鄉的挫敗感便油然而生。
左麵一家烤鴨店香味兒不斷溢出。
白騫幹巴巴望著,有一下沒一下地吞著口水。
正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地上落起了雨滴。
方才還晴好的天空瞬間被烏雲遮蔽,整個雨朝城裏暗沉一片。
白騫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一套紅色長袍,豆大的雨滴一下下打到他身上,臉上,手上。對他這個外界人絲毫不歡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