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騫沒去過那地方,光聽趙安城講,就覺得挺邪乎的。
晚上的時候,幾人住在了趙安城的家裏。
他一個別駕,住的地方不僅離府衙近,而且占地很大。
趙安城一妻一妾,妻子裴氏通情達理,妾室丁氏本本分分,一家三口倒也和睦。
可隻一條不好,就是,趙安城都年過四旬了,還沒個孩子。
裴氏和丁氏一見顧祁煜就喜歡得不得了,兩人拉過顧祁煜,圍著他左看右看,樂個不停。
晚飯時分,裴氏給喂飯。
丁氏道:“誒?姐姐,你看他眉眼多像老爺。”
裴氏看一眼趙安城,笑了:“是呢。這孩子和老爺真像啊。”
趙安城慌忙對妻子解釋道:“你倆可別胡亂瞎想啊,這孩子可是仙君從百裏之外帶來的,跟我可半點關係都沒。”
裴氏和丁氏相視一眼,笑彎了腰去。
顧祁煜也是個鬼靈精,撲到裴氏懷裏就叫“娘”,叫完趙安城的妻子,又叫他的小妾“仙女姨娘”。
裴氏摟著他歡喜的不得了。
丁氏笑得花枝亂顫,捏捏他臉蛋兒,送上一個玉鎖當見麵禮,“老爺,這送上門的兒子,您不要,我和姐姐可是要的。”
這一晚,緣分注定,顧祁煜就成了趙安城的兒子。
當晚,白騫在自己房裏發現了個陶笛。
這玩意兒,他在福利院學過的,隨即拿起來放在口中吹了起來。
曲調哀婉,閉眼傾聽,時而讓人能感受到萬物重啟之生機,時而又讓人倍感寂寥,好似茫茫人海,自己卻是最孤獨的那一個。
隨著曲調的律動,思緒飄轉,白騫仿佛回到了兒時七八歲。
那時他在春天的花田間奔跑,在夏日的清泉裏打鬧,在秋季的麥浪裏追逐,在冬季的雪道上翻滾……
記憶中,他小時候有次和母親坐綠皮火車去大城市找父親,快到站時,車廂裏放的就是這首《故鄉的原風景》。
那時養父母都健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回憶著,淚水就不由地滾下了兩行。
心中積鬱,實在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要遭受這種事情。
“喝酒嗎?”
慕雲卿什麼時候走進來的,白騫都沒發現。
一個大男人,偷摸流兩行淚還被人看到,多少有點丟人。
音律嘎然而止。
白騫背過身笑著掩飾:“喝!”
也不知道是心事鬧的,還是別的,和慕雲卿喝了小半壇酒,就不省人事了。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人才昏昏沉沉地從床上爬起。
一睜眼,發現小祁煜在床前趴著看他。
白騫在小家夥腦門上輕輕彈了個腦瓜崩,笑道:“小不點兒,你在這裏做什麼呀?”
小祁煜咧嘴一笑,往他嘴裏塞了顆糖,“哥哥有糖吃嘻嘻嘻。”
接著,這孩子把他從昨晚到今早得到的所有“寶貝”一股腦地都掏了出來給白騫看,“哥哥你看這是金項圈兒,阿娘給的。陀螺,王伯給的。糖,菊青姐姐給的。蟈蟈兒,孫叔給的。啊對了,還有仙女姨娘的玉鎖,阿爹的諸葛筆、鬆煙墨……”
白騫望著床頭的物件兒,尋思,這金項圈擱在二十一世紀,都夠他躺平個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