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直視麵前這位年過半百一臉病容卻正氣凜然的野田城主霧隱彈正左衛門時，他也在注視我。
“我大軍至此秋毫無犯，隻為光複上杉家舊領，隻要閣下肯投降便免你死罪。”我以勝利者的高姿態率先發言。
“上杉氏自前任家督謙信公始便素以正義之師揚名天下，不想如今依然傳承著‘毘’字大旗下的義理。”霧隱彈正左衛門躬身說。
我心頭一鬆，果然如此。日本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兒，隻要表現出比他更加的強勢就能令其臣服甚至為我所用。口頭上我卻不能放鬆繼續說：“既如此，那就即刻改旗易幟，向城下町通傳。”
“在下會的，殿下。”霧隱彈正左衛門深深望了我一眼說：“請允許在下切腹以換取合城100士兵的生命。”
我一陣愕然，這人是不是有病？是的，他本就生著病還沒好，又遇見我統帥大兵來攻城所以嚇糊塗了，才這般搶著去尋死。雖然心中隱隱然感到並不是這樣。
“你可以不用切腹，隻要肯投降，士兵們自今日始亦是我上杉氏的士兵，當然全部赦免。”我換以溫和的語氣說著。
“殿下，在下是柴田氏家臣，當為主君奉公，就算獻上生命也會秉承著武士的忠義。”霧隱彈正左衛門斬釘截鐵說著。
我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開導他，本身對於日本這種頑固的所謂武士的*守也感到頭痛，雖然這時代武士道精神還未真正形成，但已有萌芽的苗頭，我覺得日後有機會應在一個適當的時機將這一思想加以整合以便為我所用。其實我不知道的是，那日在小食館中的一席話被身為山潛眾的上忍記錄後傳回九州，若幹年後本是中國儒家思想的精髓在變異後形成日本這一國度獨特的精神思想那就是——武士道。
“請成全在下！”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
“謝殿下！”霧隱彈正左衛門行禮告退。
我向他的背影望了望，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公然違抗柴田勝家的軍令，同時又對柴田家如此忠義。既叛逆又忠誠，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須臾，望月六郎來報：“家主，霧隱彈正左衛門已然切腹。”隨後歎了口氣：“真是個男子漢。”
“好生安葬。”我麵色一轉說：“另傳令下去，休整半個時辰，大隊於城外集合，準備發兵一乘穀城！”
“是！”望月六1ff8領命而去。
我轉頭望向由莉鐮之助說：“由莉，你會不會怪我……”我又說：“隻要他投降我就會赦免他，可沒想到事情發展卻是這樣，對不起，沒能履行對你的承諾。”
“殿下不必自責，這是大人選擇的路，我們都應該尊重。”由莉淡淡說。
“好了，我的好姊姊。”我走近前想拍拍她的香肩以示安慰說：“既然不怪我就不要這樣愁眉苦臉了，開心一點，打起精神，我們還有大仗要打。”
由莉很巧妙的躲開了我的手說：“殿下請不要為屬下擔心，屬下隨時可以參戰。”
我看著她，一雙既清澈又不時閃過魅惑之光的美眸，高挑的身材，姣好的容貌，這樣的女人卻又如此堅強。
“隨本殿出發。”我淡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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隸屬於日本北國的越前一乘穀城冰雪尚未完全融化，道路難行，三層白天守雄偉而壯觀，遠遠看去如同佇立於雪中的城堡。這座原為鐮倉時代的領主居城如今早已更替了數位主人，但卻沒有影響其悠久了曆史文化，城下町的規模依然很可觀，米店、馬市、商鋪、宿屋、茶室、歌舞伎舞場、農莊、郊外廣闊的農田無不顯示著這塊領地的富庶。而三十裏外野田城領民的生活狀況與之相比卻是天淵之別，從此處亦不難揣測如今這位一乘穀城城主前田利家是位什麼樣的人，人都有弱點，隻要有弱點就可以加以利用。
由於尚處於冰寒時節，人們鮮少上街，有的在門前除雪，有的窩在室內烹茶（日本人喜歡喝茶，擁有悠久的茶道文化），街上連巡邏隊都很少見到，因為領主早已率領本城軍隊奔赴賤嶽，此城如今留守士兵不超過3百人全留在城內負責警戒，而城下町的警戒無一兵一卒，因為沒有人會想到柴田家會遭受來自東麵的攻擊，就算有也應是自東延官道而至的北之莊城首當其衝。商人們卻是無論何種季節都是最為忙碌的，采購食糧種子、菜種、農具等等開春後熱銷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