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飯時間,帕拉梅拉在固城縣醫院大門對麵停下,我匆忙跑下車,姑姑和我爸已經等在醫院大門外,我爸看見我自然而然的垂下頭,姑姑卻瞥著帕拉梅拉問我,“江城,馬路對麵的那個女孩是誰?”
我沒有心思回答姑姑的好奇,隻讓他們快點帶我去看爺爺。
“江城,我先回去了。”白楠采在身後對我喊道。
轉過身,我對她揮揮手道:“路上注意安全,其他的事我回去再找你。”
白楠采對我點頭,隨後驅車離開。
走進重症監護室,我看見爺爺身上插滿了管子,心中頓感無比酸楚,我低聲問姑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爸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摔倒的,鄰居早上看見就送醫院來了,醫生說是腦血管破裂,時間拖的太久,”姑姑聲音顫抖著變低了,“你爺爺……怕是不行了。”
爺爺一直在鄉下獨居,他嘴上說不喜歡縣城裏的生活,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是不想跟我爸生活在一起,我爸平常無所事事,還愛賭博,以前都是我媽養著他,離婚後,他就天天盯著爺爺的那點退休金,隔三差五的去找爺爺要錢。
我的心緊跟著姑姑的音色顫抖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緊緊握住爺爺蒼老的手,爺爺的呼吸異常沉重,似乎他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咬著牙關,緊緊閉上眼,我咒罵老天爺為什麼要讓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咒罵老天爺為何要這麼折磨我的家人,奶奶因為車禍突然離世,爺爺也病發的這麼突然,我根本沒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被時光無情的碾壓,我知道它會剝奪我們的一切,隻是為什麼要這麼突然,總是讓我措手不及,總想讓我歇斯底裏。
我們陪爺爺到淩晨一點,直到他呼出最後一口氣,爺爺都沒有看我一眼,爺爺去世的那一刻,我爸和姑姑開始嚎啕大哭,我沒有哭,痛徹心扉我也不要哭,緊咬著下唇,感覺到血腥味時,我才知道是咬破了。
“哪位家屬過來把最後的費用補一下?”一個護士不合時宜的問我們。
姑姑在繼續哭泣,我爸也沒有說話,直到這一刻我才真的想哭,我替爺爺感到難受,這是怎樣的家庭?想必爺爺活的也很憋屈吧。
支付了3000的醫療費,我的口袋已經所剩無幾,固城的風俗是土葬,後麵還有爺爺的喪葬費,除了我,估計我爸和姑姑也不會出。
走到醫院的大院裏,我點燃了一根煙,隨後撥通楊高峰的電話,電話接通後,我先聽見楊高峰睡意朦朧的問:“喂,誰啊?”
“峰哥,是我,江城。”
“怎麼了?”楊高峰呢喃道。
“我爺爺去世了,峰哥。”叫楊高峰“哥”的時候,我差點哭出來,“後麵要辦葬禮,我沒錢了,能不能找你借一些?”
“兄弟,節哀順變,”楊高峰突然聲音清晰的回我,我聽見他起床的聲,隨後問我,“多少錢?用不用我們去幫忙?”
“不用你們過來,這兩天就要下葬了,”頓了頓,我大約估算完後,說:“峰哥你有兩萬塊錢嗎?”
“你等會,我打個電話。”楊高峰立即掛斷電話。
我知道又要難為他了,但是他也不缺錢,他兩個姐姐在無錫開的物流公司,這些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楊高峰算是個富二代,不是父母有錢,而是姐姐有本事。
大約五分鍾後,楊高峰先給我轉了三萬塊錢,爾後電話打過來,“江城,你先幫咱爺爺的後事辦了,如果錢不夠,你再隨時聯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