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白楠采往學校斜對麵的理療店走去,那家理療店是一對四十多歲的盲人夫婦開的,收錢的是他們腦癱的兒子,命運很殘忍,它總是喜歡在淒慘之人的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越是弱小就越容易被無情的命運戲弄、折磨,意誌消沉的人會選擇極端的結束,而對明天抱有希望的人,則會苟延殘喘的期待下去。
路過學校大門,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生正在對我們拍照,想必這個就是表白牆帖子的作者吧,我衝她大聲喊道:“喂……同學,你再離近點拍,太遠了拍不清楚的。”
那個女生膽子挺大的,她朝我們走近了些距離,我順勢對她比了個耶的手勢,爾後我問她,“拍完了嗎?”
女生回我一個ok的手勢,我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隨後女生頗為滿意的離開。
縛緊白楠采的雙腿,我嬉笑道:“嗬嗬……沒經過你的同意就跟你合照了,希望你別介意。”
“我介意有用嗎?反正不都拍過了。”白楠采也回的輕巧。
白楠采又緊接問我,“江城,你上午沒有課嗎?”
“你現在說有用嗎?反正也都快下課了。”我刻意模仿她的語氣,回道。
“嗬嗬…江城,你真的好無聊。”白楠采伏在我的背後戲謔道。
此刻一輛灑水車響著老舊的音樂緩緩向我倆駛來,不理會過往學生的目光,我伸長了脖子,背著白楠采往馬路對麵跑去,灑水車的水霧上浮著一道小小的彩虹,她在我的背上驚呼,我在她的身下大笑。
停在陽光按摩店門外,我大口的喘息,白楠采掏出紙巾擦去我額頭上的汗珠。
“白女士,您覺得好玩不?”雖然氣息有些紊亂,但我還是好奇白楠采的感受。
借著玻璃門的反光,玻璃裏倒映著她的笑容,“江城……你真是個幼稚鬼。”
“哥就問你開不開心,有沒有你想要的生活氣息?”
“有啊……看把你累的,像個不知道累的傻子一樣。”
我滿意的笑笑。
這時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他踮著腳左右搖擺的向我走來,男孩用力的拉開門,陽光撒在他的笑臉上,他拍拍手,開心道:“媽,江城哥又來了。”
我背著白楠走進屋內,這個五十平左右的房子被隔開一小半,大的部分是按摩區,小的部分是一家三口生活的地方。
“江城,你的左腳踝又受傷了嗎?”一個四十多歲矮胖的盲人阿姨從隔斷後麵摸索著走出來,對我關心道。
把白楠采放到按摩床上,我對盲人阿姨回道:“劉姨今天不是我受傷,是一個朋友需要您幫她按按腰。”
“江城哥,我媽剛買的炒栗子,我去拿給你吃哦。”男孩挽著我的胳膊,仰頭對我笑道。
“好啊,陽光,你快去拿過來。”我拍拍陽光的肩頭,對他挑挑眉。
劉姨摸摸口袋,“我再去給你買些熱的,涼的口味不好吃。”她熟悉的走到門口。
我攬住她的胳膊,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勸道:“我嚐兩個就可以了劉姨,我剛剛吃過飯,肚裏還撐的難受呢,吃多了會消化不良的。”
“那你帶回去吃……”劉姨盛情道。
“算了算了,劉姨,我家裏也有沒吃完的栗子,你再買了,放剩了就不好吃了。”
我對白楠采擠眉弄眼,盼著她能幫我打個圓場。
“給你吃,江城哥。”陽光搖晃著把栗子塞進我的手裏,他開心拍手。
心裏感覺好溫暖,我的眼眶裏有些酸澀,生活給予他們最殘忍的懲罰,他們卻選擇用陽光的笑容報以生活,隻要能有一個棲身之所,隻要能有一日三餐的溫飽,他們就會獲得莫大的幸福感。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掙紮在物欲橫流的海洋裏,有多少人失去了最初的方向,有多少人忘記了幸福的本質,最大的幸福,一直都是源自於自我的心裏滿足感啊。
“阿姨,都怪江城貪嘴,我們昨天買了好多炒栗子,我倆連一小半都沒吃完,您可不要再買了,不然太浪費了。”白楠采配合的極度專業,甚至連表情都是對我的責怨。
“江城你找到女朋友了嗎?這個閨女聽聲音就知道長的很俊吧?”喜悅之情溢出劉姨飽經滄桑的臉頰,雖然是個盲人但她的第六感遠勝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