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奔跑在夜裏,雨水衝刷掉身上的血漬,我很慌張,可冰冷逐漸讓我清醒,到底該如何向白楠采解釋?我總不能說是因為毛康伯侵犯了賈麥千才打他的吧?畢竟這是賈麥千難以啟齒的隱私,就算真的是因為憤怒打的毛康伯,那她會信我的話嗎?我剛才那個瘋樣子,這話說出去,有誰會信?
逐漸放慢腳步,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白楠采,我陷入彷徨的迷茫。
想起白楠采剛才身上也是濕漉漉的,我好懊惱,她一定是淋著雨了,一直以為自己把她視若珍寶,可我並沒有做到,是我惹的她生氣,是我害的她擔心,什麼都是江城的錯,怎麼全是我一個人的錯?為什麼總是這樣?
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耳朵開始嗡嗡作響。
站在五樓西戶的門外,我木然了很久,鼓足勇氣敲敲門,小聲試探道:“喂……在家嗎?”
“白楠采,對不起……我錯了,你聽我跟你解釋。”
“白楠采。”
屋裏一直沒動靜。
又等了一會我才打開門,屋裏大臥室的門是開著的,我慌忙推開小臥室的門,沒有白楠采的身影,梳妝台上的化妝品都沒有了,我折返回大臥室,衣架上她的衣服也都收走了。
癱坐在大臥室的床上,我不知道白楠采去了哪裏,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聽我解釋,甚至害怕她還會不會繼續跟我一起合租。
不久後,敲門聲響起,我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可我失望了,敲門的是劉衝,打開門,我無精打采道:“衝哥,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跟個落湯雞似的?兄弟,你家剛才怎麼了,我聽見有人在叫門啊。”
“沒什麼,衝哥。”
“不對……兄弟,你是不是挨揍了,你的臉怎麼腫了?是誰?他媽的,你跟我說。”劉衝怒道。
“沒事,衝哥,我今天想請假。”
“江城,你真的沒事?”
“真的……”
劉衝安慰我道:“請假倒是沒什麼,要是真的遇到啥事,你可不能瞞著哥哥啊。”
我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哎……你是不是和小白吵架了?”
“衝哥,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小白下午離職了,你不知道嗎?”
她離職是因為我嗎?她是要去幹什麼?我完全茫然,心裏堵的難受,許久的說不出話來。
劉衝拍拍我的肩頭,“等再見著小白好好哄哄她,她也是了解你的,兩個人在一起沒有不拌嘴的……你聽我的話,江城。”
苦澀難耐的滋味,她在家裏的行李也收拾了,她是對我失望透頂了吧?江城是爛泥,爛泥終究是爛泥,爛泥永遠都扶不上牆。
完全聽不清劉衝又說了些什麼,冰冷加上極度的失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那天在洛寧電影學院門外她已經相信了我一次,這次我已百口難辯,是我辜負了與她的相遇,希望她不會後悔曾經認識過我吧,也許從今天開始江城的人生又多了一件憾事。
劉衝走了,我呆呆的站在門下,窗外大風呼嘯,白楠采你到底去了哪裏?今晚又是下雨夜,你會不會害怕?要不要我們一起點著蠟燭講故事,說笑話,我想陪著你,我想跟你一起去上班,我想聽你唱歌,我想跟你一起吃早飯,我想跟你一起在廚房做飯,我想跟你一起去養老院看小雅,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陽光按摩店……
我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坐在大臥室的地板上,房間裏還有她的味道,緊緊的關閉房門,舍不得放走她的氣息。
狂風驟雨無情的摧殘著世界,窗戶在痛苦的呻吟著,屋裏漆黑一片,我再次把自己埋葬進無邊的夜色中,眼前黑漆漆的,我卻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懦弱,那是因為貧窮而發自心底的自卑,從小到大就被人看不起,同學看不起,親戚看不起,鄰居看不起,甚至我有的時候都看不起自己,母親遠走,父親嗜賭如命,自己也非常平庸,不想去抗爭,也不願去掙紮。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看見白楠采,她在大雨中追逐我,她呼喚我停下,這次我毫不猶豫的停下來,我也朝她跑去,她卻離我越來越遠,我拚盡全力都追不上她,我累得全身酸痛,一個人站在淒厲的大雨中,整個世界變得異常冰冷,緩緩睜開眼,我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原來隻是一場夢境,窗外的風雨停了,我感覺好冷,摸著黑去對麵的小臥室換了身幹衣服,然後抱著被子睡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幻想著她會回來。
躺在沙發上,打開白楠采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竟然是不可見了,忽然有種墜入冰窖的感覺,我把手機扔到一旁,剛才的微信電話打不通,是不是她把我刪除了?想給她發一條消息試試,可我沒有勇氣,我害怕看見那個紅色的感歎號,或許等她消氣了,可能我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