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美人那一低頭的溫柔最是讓人難忘,李默的心也被激蕩了一下。
他捧起雕花大弓,欲上前歸還,寧櫻卻道:“這張弓在奴家手裏終究是擺設,今贈予壯士,他日沙場建功,留名青史,不枉連世上一場奔忙。”
這弓是寧家的傳家寶,寧德勝的珍愛之物,卻被女兒當眾送了人,老頭子雖然肉疼,卻也無可奈何,隻得暗罵女大不中留,還是早早打發出門省心。
眾人皆到齊,唯有孫大牙、唐先生還在軍糧城,寧德勝要派人去請趙破陣,李默道:“城中混亂,天又黑,容我先回去稟報老叔,免得夜黑心亂生出誤會。”
柳純海笑道:“你便是李默,你與鬼柳棍一場大戰,真是名震海陵,嚇得他躲在鄉下到現在都不敢回城。”
土團原來有個土兵叫鬼柳棍,跟柳純海有師徒情誼,昔日在軍料城跟李默練過一次。楊賀被殺,城裏大亂,鬼柳棍趁機劫掠富戶,被人發現不得已潛逃在外,倒不是真怕了李默。
眾人笑了一回,寧德勝將自己的兒子寧睿叫出來與眾人相見了,又讓他隨李默一道去軍料城請孫大牙和唐先生,寧睿翩翩公子一個,喜歡與文人雅士詩歌唱和,最煩這些江湖莽漢,心中就有十分不願意。
正愁眉不展時,卻有一個十分精幹的少年閃出來叫道:“天色太暗,睿兒眼神不好,由我去吧。”
李默看時又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心裏哂笑想:“寧家就沒男子了嗎,凡事都讓女人出麵,前麵有個女扮男裝的寧槿,如今這位又是誰,這究竟要唱哪一出啊?”
這時節,鹽幫、寧家和土團各自派人上街安撫百姓,又由寧家出麵前往縣衙向新任縣令稟報殺敵情況。
城中亂起,縣令先鄭長功膽顫心驚,又不知出了什麼事,呼喚官吏,卻是一個也找不到,隻得帶著家人戰戰兢兢守在家裏,外麵的消息一個個傳來,一時說寧家被盜賊滅門,寧德勝讓人割了頭,寧仁功突圍跑了,一時又說鹽幫和土團火並,趙破陣殺了魏老刀,一時又說魏老刀獲勝,殺了趙破陣卻又被副幫主王雄誕所殺,種種傳言不一而足。
正值心驚膽寒時,捕頭柳村海先帶人回來保護,不久寧家兄弟領銜帶著城中頭麵賢達並鹽幫王雄誕、土團趙破陣又帶著魏老刀的人頭來見。
眾人聲言魏老刀欲與下邳賊帥苗海潮勾結獻城,被副幫主王雄誕所阻,魏老刀欲殺王雄誕,寧家兄弟仗義出手,寧德勝、寧仁功兄弟率家丁與之激戰,得土團趙破陣、捕頭柳純海相助,攻殺賊首魏老刀、蘇疤臉、馮三寶等人,又平定其城中黨羽,因事急不及向鄭長功稟明,請求鄭長功恕罪。
鄭長功是個有道行的老吏,怎不知裏麵的關竅,隻是形勢所逼也不敢吭聲,便問柳純海是否屬實。柳純海道:“明府容稟,王雄誕所言句句屬實,卑職已經查明鹽幫魏老刀貪汙公帑,為部屬告發,副幫主王雄誕得幫眾擁戴欲扭送其見官,魏老刀鋌而走險,與心腹數人暗通苗海潮欲獻海陵城,王雄誕獲知陰謀,厲聲斥責,魏老刀鋌而走險,點火招賊,幸得本縣大戶寧家,土團教頭趙破陣等仗義挺身,才將逆賊撲殺。”
鄭長功見座下捕頭都一味包庇眾人,隻得打起精神敷衍道:“若非諸位壯漢奮勇擊賊,海陵危矣,唐某這顆項上人頭勢必不保,諸位乃是唐某的恩人,請受唐某一拜。”
眾人哪敢受父母官的禮拜,鄭長功如此謙卑下意,證明他是個聰明人,眾人很滿意。
隻是出了這樣的事總得給上麵一個交代,於是就寧德勝的賓客唐百川替縣令編造了這樣一個理由。
唐百川道:“近日聞得郡府軍報,有苗海潮者在下邳作亂,為本郡讚務招募勇士討擊,殺苗海潮同父異母兄弟,苗海潮欲報仇不得,便與魏老刀餘孽勾結,連夜入城行凶,所幸明府當機立斷,指揮若定,將這幫賊子誘殺,才保得一城百姓的安定。”
縣令鄭長功聞言大喜,拉著唐百川的手連聲說話,當即擢為縣中學士,留在身邊參讚政務。
隔日修書上報,太守正被各處盜匪搞的焦頭爛額,又聞下邳郡的苗海潮正整軍準備南下寇略,心中萬分緊張。忽然得知轄內有人擊敗了苗海潮,不覺大喜過望,立即上報朝廷請功。近來狼煙四起,到處都是壞消息,得此大勝消息,哪有不嘉獎的道理。
早前郡丞王世充得知魏老刀與寧家不合,在平定二龍山譚家寨殺了天魔刀譚勝後即率兵南下,相機鏟除海陵的這兩股勢力,他還在來海陵的路上,忽然接到太守要他撤兵的命令,又獲知魏老刀已死,不覺嘿嘿冷笑了兩聲,連讚海陵有高人,先機已失,再去海陵已無意義,也隻能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