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理性的靈魂本身的屬性:它善於發現自我,剖析自我,按照自己的選擇塑造自我;它可以享受自己的果實,無論是什麼植物、樹木或者其他生物,它們的果實多由別人享受。無論生命的界限在哪,都會實現自己的目標。它非但不會像一個舞蹈、戲劇或別的類似事物,隻要被什麼打斷,整體就會受到影響,相反地,無論它在哪裏停止,它的每一部分都是充分的、完整的,以至於它可以說:我已擁有我想要的所有。它在整個宇宙和周圍的空間中俯瞰,概覽自己的形式,並使自己延伸到無限的時間之中,領悟所有事物的時代更替。它可以發現我們的後人看不到什麼新的東西,而我們的前人也不比我們領悟得更多,而是在某種意義上,當一個人到了四十多歲之際,如果那時他有完整的理解力,就可以通過一致性看待那些以前發生的以及日後將要發生的事情。這也是一個理性的靈魂所擁有的性質:熱愛鄰人,忠於真理和謙虛,不把任何東西看得比其自身更重要,這同時也是法的性質。如此一來,合宜的理性和正義的理性就沒什麼不同了。

如果你把一支樂曲分割成多個聲音,然後問自己是否被征服,因為你將羞於承認;在舞蹈中,對於每個動作,你持有相同的態度;角鬥也是這樣。如果分解開來,你就不會重視動人的歌曲、舞蹈和角鬥了。除了品德和與其孕育而生的行為以外,研究事物的部分,你就不會再重視它們。而這樣的做法也可以應用於你整個的生活。

一個靈魂若能隨時準備從肉體中分離,如果需要的話,或者毀滅,或者消散,或者繼續存在,那麼這將是一個怎樣聖潔的靈魂啊!但這種欣然的準備是來自個人自己的判斷的,而不是來自基督徒那樣的頑固。這種準備是慎重考慮並具有高貴性的,以至於可以作為使別人信服的榜樣,完全沒有情感上的悲歎。

我曾經做過什麼有利於公眾利益的事麼?如果那樣的話,我已得到了回報。讓我的心靈總是想到這一點,永遠不停止做這樣的事。

什麼是你的職責?那就是做一個好人。除了靠普遍原則之外,即一方麵是宇宙的本性,另一方麵是人恰當的構成,如何能獲得成功?

最初上演的悲劇是作為一種手段提醒人們注意這些情況可能就會在現實生活中發生,並以此來提醒他們:一切事物的發生和發展都是符合自然的,如果你真的喜歡那些在舞台上展現的事情,你也不會為發生在更大的舞台上的事情苦惱。因為,你知道事情必須這樣發生,甚至那些喊出“啊,西塞隆”的人也都忍受了這樣的結果。的確,對有些事情戲劇家解釋得很好,特別是下麵的話:

“如果神靈忽視我和我的子孫,

這必然是有原因的。”

以及

“我們不應該對發生的事憂慮和憤怒。”

以及

“生命的果實收割起來就像豐碩的麥穗”

等等一些諸如此類的說法。

就在悲劇發展以後出現了古老的喜劇。這種喜劇言辭大膽豪放、直而不隱,有助於提醒人們謹防傲慢,因為這個目的,第歐根尼過去也常引用這些作家的話。

至於中期喜劇,看看它們是什麼,這種新喜劇引進的對象是什麼,你會發現這種新喜劇逐漸淪為技巧的模擬。這些作家也說了一些有用的話,但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是這類詩歌和戲劇究竟傾向於什麼目的啊?

這看來是如此清晰:沒有哪種生活方式比你現在的處境更適合於實踐哲學。

從相鄰的樹枝上砍下的一枝,必然也是從整棵樹上砍下的。同樣一個人同另一個人的分離就好比同整個社會的分離。對於枝條來說,是另外的東西切下了它,而一個人卻是通過自己的行為同其他鄰人分離。當他憎恨或者不理睬別人時,他完全沒有考慮到,與此同時也正在使自己與整個社會分開。但他肯定還是擁有來自創造社會的宙斯的特權,即,我們有能力回到鄰人中,成為有益於整體的部分。然而,如果這種分離時常發生,再想整合到先前的狀態就困難了。最後,先前那被切下來的枝條,即使再嫁接上去也不會與其他枝條一樣了。正像園丁所說,雖然它與樹的其餘部分一起生長,但它並不擁有和樹同樣的心靈。

有些人會在你按照正確的理性行進時企圖阻礙你,這並不能使你偏離自己的正道,因而你也不要讓這些人的行為影響了你的憐憫之心。與此同時你隻需要顧及兩件事情:既要保持自己判斷力和行為的穩定性,又要和善地對待那些試圖阻撓你的人。因為,對他們惱怒就像是由於畏懼而使你自身偏離目標或讓步一樣,是一種軟弱的體現。這兩種人都放棄了自己的職責,一是由於畏懼而這樣做的,另一個則是疏遠於同胞和朋友。

自然不可能低於藝術,因為藝術模仿自然中的事物。這樣理解的話,那自然中最完善和最普遍的東西就也不會遜色於藝術。低級的藝術都是為更高的藝術做鋪墊的,宇宙本性也是這樣。其實正義也源於此,所有的道德都會在正義中有其基礎:因為假如我們關心的是過程中間的部分(中性的事物),或者被騙,或者做出輕率的改變,所謂的正義也就不能被遵循了。

追求某物,避免某物都困擾著你,其實不是事物找上你,在某種意義上是你找上它們。你不對它們做判斷,它們才會冷靜下來,與此同時,人們也就不會看到你在這一過程中的追求或躲避。

靈魂始終保持著它球狀的形象:它不伸展到任何物體,也不向內收縮,不發散也不凝結,而是被光芒照耀著,借這種光就能看到真理,那就是所有事物和它自身的真理。

有什麼人蔑視我麼?那讓他去蔑視吧。而我更要注意的是這一點:人們看到我不會去做或者說任何應受蔑視之事。有什麼人憎恨我嗎?讓他去憎恨吧。但我要使自己對每個人都和善、仁愛,甚至樂意向那些恨我的人指出錯誤,不是通過譴責他們,也不是做出一種忍耐的樣子,而是像偉大的福西昂那樣,表現得高貴而誠實,除非他們的確對此出言諷刺。因為一個人的內心應該如此:不應當讓神靈看見自己不滿或者抱怨任何事。如果你現在正做著使你自己的本性愉悅的事情,如果你對此刻的狀態所發生的事情感到滿意,作為一個人你把自己擺在自我的位置上,做對公眾有益的事情,這對你怎麼算是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