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順利。第三天,一切順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一切也都順利,隻是順利得超出了楚少歟的預料。再過幾日便到了寧衛交界,希望一切可以順利下去,楚少歟騎在馬上思忖著。秋風簌簌地吹著林子裏枯黃的樹葉,一行整齊的人馬特別是那紅得耀眼的馬車與這樣的景格格不入。
一片黃葉乘著簾子掀開的瞬間飄了進來,蘭佩俯身拾在手裏,轉動著葉子。
蕭蕭寒秋,吹落了人間淚幾許?都不見,殘妝伴燭影。人離去,何時歸?隻道紅塵荒唐。三生石,卻看不透這煙濃雲厚,枉笑談,風情月債。
“停!”蘭佩吩咐車外的徐曠,“徐將軍,有馬嗎?我要騎馬。”
“公主,你要騎馬?這……”徐曠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
“怕本公主不會嗎?”蘭佩笑著道。
“不是,隻是外麵風大,您還是不要出來為好。”
“都在裏麵待了這麼久,我想出去透透氣。”蘭佩從車裏走出來。
徐曠沒有辦法,隻好命人去牽馬來。蘭佩翻身上馬,揮著鞭子走了。淺露不知何時出現在徐曠身後,“公主雖然身在深宮之中,但她喜歡騎馬,每當去祭拜舒娘娘的時候,她總會騎馬飛奔,放開韁繩,任憑馬兒跑,我想那是她消除痛苦的方法。”
徐曠回頭看到亭亭玉立,麵容清秀的女子,“可是那樣很危險。”又望著蘭佩消失在叢林中。
“那你還不跟上?”淺露笑道。
徐曠這才反應過來,迅速上馬跟了蘭佩去。果然隻能當副將,還有點傻,不過很有意思,淺露笑著搖搖頭。
“啊!”淺露的肩被拍了一下,“嚇死我了,你怎麼不出聲兒啊。真是的,偷偷的在人家後麵,會嚇死人的。”淺露向翠兒叫道。
“哎哎哎,你叫啥呀,你不也不聲不響的在人家後麵嘛。”
淺露白了一眼翠兒,又看了看前方。“你在看啥?是公主,還是徐將軍呐?”翠兒也跟著看了看,調侃道。
“翠兒,你……你什麼時候學了這麼些滑皮子。”淺露急得不知怎麼樣才好,雙手直掐翠兒的嘴。
“淺露,我說了什麼嗎,你急啥,嗬嗬嗬……”翠兒笑著,伸手擋住淺露的手。
眾士兵看著這個紅衣女子,透著尊貴的氣質,都知道是公主。紛紛睜大眼睛,誰都想不到公主會騎馬,而且會出現在如此多的士兵麵前。在他們的心中,公主是很高貴的,是不會輕易出來的。可這個公主給他們不一樣的感覺,似有點俠氣又有點哀傷。隻可惜公主的臉被紫色的麵紗遮住,他們無法一睹公主的容顏。蘭佩的馬一閃而過,士兵們還沒有回過神來,又是一馬飛馳而來。
楚少歟騎著馬悠悠然的走著,他已經感到有馬過來,卻不回頭。“駕,駕。”他聽到是蘭佩的聲音也驚了一下。掉轉馬頭,試圖截住馬,可馬的速度太快,若要截住隻怕兩馬相撞,兩人都會墜馬受傷。
“原地待命!”楚少歟命令手下,然後騎著馬追了上去。蘭佩畢竟女子,也不常騎馬,所以楚少歟和徐曠很快就趕上了。
“公主,請公主停一下。公主,公主。”楚少歟和徐曠都叫著。
蘭佩舉起馬鞭揮打徐曠,徐曠一閃,停住了馬,蘭佩又揮向楚少歟。楚少歟一把抓住馬鞭,任蘭佩怎麼使勁都無法抽回馬鞭。蘭佩狠狠的瞪了一眼楚少歟,放開馬鞭,調轉馬頭,楚少歟看到她調轉馬頭,也調轉馬頭。忽而蘭佩又調轉了過來,楚少歟反應不及,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麵。蘭佩閉著眼,張開雙臂,風刮起長裙,麵紗緊緊地貼著臉,長發飄動,宛如下凡的仙女,如此出塵脫俗。
楚少歟追了上來,看到蘭佩這樣,一揮馬鞭,挽住蘭佩的腰,從馬背躍起幾丈高,鞭子帶著蘭佩離開馬背。楚少歟一拉,就把蘭佩拉到懷中,輕輕的落在地上。蘭佩看著楚少歟,這張臉一直沒變,那眼永遠是那樣的溫暖。
“楚將軍,你有失去過的痛嗎?你能體會唯一的東西在一夜之間就化為烏有嗎?”蘭佩推開楚少歟。
“末將沒有。”簡單、直接,楚少歟沒有任何表情。
“六年前的今天,我就失去了唯一的東西,在這個冷漠的世塵,唯一讓我心安的東西。”蘭佩道,望著遠處的天空,天竟是如此暗。
也就是六年前的今天,十五歲的少年遞過一塊手帕給啜泣的十二歲少女,“公主,要哭就大聲哭吧。”少年挨著少女蹲著,靜靜的聽著她哭。少女側過頭看到他滿眼的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