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祁州城外(1 / 1)

蘭佩醒來時已經在祁州驛館了。窗沒有關,寒風撩起床簾,輕輕的撫著蘭佩的手,冬天已經快來了,畢竟她們是一直往北走。蘭佩呆滯的看著波動的床簾,嗬嗬,自己演了一出好笑的戲,難道命運真的逃不掉,隻能永遠做命運的俘虜嗎?可就算真的逃掉又有怎樣?逃不掉有怎樣?

“公主,你醒了。”淺露拖著藥進來,掀開床簾幸喜的看見睜著眼的蘭佩,“吃藥了。”

“我昏了幾天?”蘭佩勉強起身坐起來。

“兩天。郎中說,因為連日奔波公主身子變弱,藥有點猛,所以就多睡了一天。”淺露一邊喂藥一邊小心的觀察蘭佩的眼神,見她沒有變化又繼續道,“嗯……交接儀式也就推遲了一天,寧安國催的急,他們要明天公主就動身。”

蘭佩摸摸懷裏,又急急的翻被子,什麼也沒有,“我的盒子呢?”

“公主,在那兒。”淺露指著正對床的一張案幾。

蘭佩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忽又想起什麼,“翠兒呢?”

“翠兒沒事,她正在給公主挑選發簪呢。”淺露放下碗,抬頭欲言又止。忍不住還是問了,“公主,還有時間,晚了就來不及了。”

蘭佩無奈的搖頭,“已經晚了。我逃不掉的。淺露,我希望你幸福。”

翌日,更冷的秋風夾著細密的小雨,枯草歪歪倒倒的沒有一點生氣,風橫掃過城牆,橫掃過所有人,也掃過蘭佩的心。紅裝飄起,紅紅的喜帕遮住了慘白的臉。

與君一別,不在夢郎。我心已死,君不在心。從此別離不複會,兩重天地兩茫茫。

走出城門,走向宮車,路怎是如此的短,可邁出了就回不了了。紅裝轉身,抬起喜帕,她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他,眼已模糊,辨不清哪個才是他。

她愛,她愛他的溫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伸出雙手,給了她一個美麗的夢;她恨,她恨他,在她滿懷期待的時候,活生生的揉碎她年少的夢。愛和恨交織在一起,像兩把利刃毫不留情的亂戳她的心,血流不止。要著唇,把哭聲和著淚水咽下。

“公主,公主,……”淺露從城裏奔出來,被徐曠和手下攔住。

徐曠瞧著這個溫柔的讓人由不得想要接近的女子,這就是公主要我照顧的人麼?箭雨中他為她擋箭,病中她照顧他,筍嵋山下,她救他。可她為他她是陪嫁的侍女,自己從不敢妄想。昨晚,公主打暈了她,命令自己好好對她,心不停的跳。

淺露,對不起,希望你能得到我得不得的東西,好好的珍惜。

轉身的刹那,把心埋下,用沉沉的黃土,掩蓋百孔的心。

宮車轆轆遠去,車輪壓過歪歪的枯草。遠去,消失。

還站在城門外的人得到皇都來信,九公主恭嫻病危。送親的隊伍又一次在寒風中急速前進,除了兩個不高興,其餘人都為完成艱巨的任務而興奮不已,喜悅暖和了寒風。楚少歟隻能在心裏默默的念,恭嫻,一定不要有事,我馬上就回來,一定不要有事。馬車裏,淺露暗自垂淚,她舍不得,當初三人一起來,如今一人歸。

很快已回到筍嵋山下,賈昆站在馬前,抱手直立。“恭喜楚大將軍凱旋。”

“大當家的想要以一人之力來劫我嗎?”楚少歟戲謔道。

“哼,你還有什麼值得我劫的?你不是一直勸我入所謂的正道嗎,我可以答應你。”賈昆頓了頓,“不過在此之前,我要你幫我打聽一個人。”說著已拋過一個紙筒。

楚少歟順手接住,展開,居然是一個女人的像,是傻子也能猜出幾分了。楚少歟倒是覺得畫像上的人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就這麼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