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車忽而停住,不遠處的人靜靜而立,黃白相襯的衣裙,似一朵欲綻放的花,花中的人猶如花蕊,靜靜的待放。寧安王手一擺,示意放下輦車。
“蘭佩見過皇上。”蘭佩恭敬的欠身,纖纖細手不經意扯扯手帕。
寧安王點頭,算是回敬,緩緩走下輦車。寧安王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蘭佩。隻見她發髻一邊插一隻小小的鳳凰,鳳凰裏嘴啄一串金黃的珠子,直垂至肩頭,另一邊則戴翠綠的玉簪,還有點點圓潤的珠子點綴發際。臉不施朱粉而自然燦若桃花,膩如凝露。不是傾國傾城,不是妖豔,也不柔弱,是飄逸,溫婉,散發芳香。
“佩公主真有心,半道來迎朕。”寧安王平靜的道。
蘭佩掃一眼寧安王,“入宮多時,承蒙厚待,自當回以敬意。”
“朕欲往看望母後,佩公主可要同行?”
蘭佩緊緊擰著手帕,心裏甚是慌張,翠兒更是冷汗一陣一陣,“蘭佩是該去探望皇太後了。”蘭佩時而會被皇太後請去參加嬪妃們的宴席,四十多歲的皇太後風姿卓越,隻可惜一身病,時不時的咳嗽,身邊總會跟著一個淑妃,那淑妃嬌弱不甚東風,一個真真正正的美人兒。卻好像不受寵,哎,後宮真讓人心寒,恐懼,想要逃離。
寧安王道:“一同乘輦而去?”
“豈敢。”蘭佩淡淡的道:“皇上乃天子,蘭佩雖為公主,卻也不可與皇上平坐。”抬頭,誠懇的看著寧安王,“不如……蘭佩同皇上安步而行,既表皇上之孝心,又舒活舒活筋骨。”
“好啊。”寧安王黯然的臉上依舊黯然,然後手一擺,恭請道:“佩公主請!”
蘭佩亦恭讓,“不敢,皇上請。”
寧安王越過蘭佩身旁,自顧自的走,蘭佩轉身跟隨其後。翠兒捏了一把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悄悄扯一下蘭佩的衣角,意思是,怎麼辦?要不要行動啊?
蘭佩回頭遞個眼色,輕搖頭。不行,現在動手不好,等一會兒吧。
寧安王等剛要轉過走欄,蘭佩便雙手悄悄在移向身後,兩食指交叉做成個叉形,動了動。翠兒明白,這是叫她動手。翠兒以迅疾得幾乎看不見的速度點了身後侍從的睡穴,侍從紛紛倒地,幾乎同一時,蘭佩的簪子已插在寧安王的身上,寧安王隻覺脊背一陣熱,定眼一看,雪亮的匕首一橫在頸上。霎間明白錦瑞侯府的入宮腰牌為何被盜了,忽而脊背隱隱的痛,然後感覺那痛慢慢的蔓延開來。寧安王側頭,隻見拿著匕首的人目光冷冷的,還有一點兒微不可察覺的抖。他上下把蘭佩打量一番,不驚不訝,不惱不怒,然後盯著前方,揚揚嘴,道:“昨晚錦瑞侯剛遭賊,今天堂堂的寧安國皇帝就遭挾持了?”
哼,就你這樣還想挾持朕,朕倒要看看你有什麼大的本事,寧安王在心裏暗笑。
蘭佩裝作鎮定,但底氣倒底不足,另一隻手緊緊的握成的拳頭,不敢直視寧安王。盡管聽得出他的戲謔,但蘭佩以為那是一個王者在臨危時所具有的天生的鎮定,風度。“皇上,得罪了。請!”
“去哪兒?”寧安王轉頭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人兒。
“哪裏可以擬旨,就去哪裏。”蘭佩抬頭,使勁做出凶神惡煞的模樣,自然還有瞪了瞪眼,不瞪眼就不像挾持的賊了。往年在宮中與江湖中來回行走,難免會被賊盜盯上,不過憑借不凡的身手,哪有賊盜的便宜。這下可好了,那副賊盜的樣子倒可以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