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沐君彥問話的時候,這營帳當中的另一個太監手心突然出了汗,眼裏閃過一絲心虛,目光死死的盯著如意開口說話的嘴巴。

如意的錯泣聲停了一瞬,聽見沐君彥的問話,他有些疑惑和茫然的抬起頭來,露出通紅的眼眶,“奴才不知道,是稱心來跟奴才說王爺想要喝酒的,奴才並沒有親耳聽見王爺說想要喝酒。”

稱心,和如意這個名字並排放在一起,一聽就知道這人是沐容鬆兩個貼身太監中的另一個。

“稱心是誰?”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如意喊了出來,稱心微微閉上眼睛,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他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眼裏已經瞬間湧起了淚花。

他心中惱恨如意說出他的名字,麵上卻含淚解釋道:

“殿下說要飲酒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就是和平常一樣。殿下素日就喜好飲酒,無酒不歡,在軍中這幾日已經許久未曾飲酒了,便一時興起叫奴才們拿了酒來。奴才,……奴才也不知道這酒裏竟然會被帶人下了毒,奴才從未碰過那些酒啊。”

稱心哭喪著臉,竭盡全力的撇幹淨自己的關係。

沐君彥卻隻是看著他兩秒鍾以後,便招呼人來,“將這人帶下去,好好審問。”

稱心不會傻的以為沐君彥要帶走的人是如意,以南昭王的語氣,他明顯是要把自己帶下去嚴刑拷問了。

稱心不明白自己是哪裏露出了破綻。

明明自己應該從未露過馬腳才對呀。

確實,其實沐容鬆這一次的昏迷,就是他暗中下的毒手。

雖然沐容鬆從前在京城裏每天都要喝上幾盞酒,他確確實實是一個喜好美酒,無酒不歡的人,但是今天,沐容鬆實際上並沒有要稱心給他送酒。

是稱心悄悄的趁著沐容鬆心裏想著其他事情心不在焉的時候,將對方的茶盞換了酒水上去的。

並且在酒中下了無醉之毒。

給沐容鬆下毒,實在是情非得已的危急關頭才能動用的最後手段。

當初,沐容鬆之所以會在自己的行李上加上這麼幾瓶酒,也是稱心在一旁極力勸說,告訴他西北邊塞苦寒,帶上酒至少在寒冷的時候能暖暖身子。

沐容鬆這才千裏迢迢的把自己的這幾壇美酒給帶上了的。

否則的話,沐容鬆雖然喜歡飲酒,但也沒到嗜酒成癮的地步。他知道自己去軍營鍍金,正是要好好表現自己的時候,哪裏會明著把酒帶進軍營裏麵去。

沐容鬆來到邊關之前,他的那這個幕僚們也不是幹吃素的,當然早就已經為沐容鬆打聽過了沐君彥的治軍風格。

沐容鬆知道沐君彥雖然沒有明令禁止軍中不許出現任何酒水,但是也並不讚同軍中將士們飲酒。

所以要不是當初稱心竭力勸說他,他是不可能會帶上令沐君彥反感的東西的。

其實稱心最開始收到的命令並不是讓沐容鬆去死。

帶上無醉之毒,也隻不過是有備無患而已。

他一開始收到的命令,隻是盡量多哄騙沐容鬆在軍中幹一些蠢事,敗光他在軍中的人緣。

如果能夠讓沐容鬆因為酒色或者美色而耽誤了作戰的大事,導致景國大敗於慶國,讓沐君彥損失慘重,那就更好了。

那麼,周王既可以削弱沐君彥的勢力,又可以打壓下沐容鬆這個死對頭。

隻可惜,步入軍營以後,要在沐容鬆的身邊找出一個母蚊子來都找不出,更別提說年輕貌美的女子了。

沒有絕色佳人,想要讓沐容鬆在美色上麵吃個大虧是不可能的了。而酒水這方麵,也不知道沐容鬆吃錯了什麼藥,竟然還真的發奮圖強起來了,這幾天晚上並沒有像他在京城那樣喝一杯小酒才能入睡,而是每天都看公文看到深夜,看到最後實在熬不住了,才去休息。

稱心有時候接到命令,讓他給沐容鬆添點麻煩,都不知道該從哪方麵下手。

直到今天把消息傳給線人不久就收到了讓他置沐容鬆於死地的消息,便當機立斷的下了毒。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讓慶國占了便宜,大肆進攻景國邊境?造成景國邊境生靈塗炭?

周王沐容均根本就不在乎這件事情。

他遠在京城,離邊關的風沙遠的很呢。而且在沐容均看來,邊關苦寒,年年不但不能為京城上繳稅收,反而還要年年撥款去那邊支援,實在是太過無用了一些。

西北的那塊土地對於景國來說就是一塊累贅之地,要是慶國真的能把那塊地給取走了,沐容均反而覺得甩脫了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