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辛,這就是你在你舅舅家得來的機緣?”
一身荷花蟒紋的中年女子,有些怒其不爭地望向跪在下方的少年。
堂下的少年抿著嘴唇,一語不發,粗粗的眉毛,緊繃的臉上仿佛一個大大的苦字,他微微低頭,看上去低眉順眼。也隻有低頭的角度,能看到他眼底深處的倔強,同時,衣袖下微微捏緊的手指也暴露了少年內心的煎熬。
“是!”玄辛開口道。
“從你六歲起,到現在祭禮賜福,家裏培養了你多少年?”低沉的男音從另一側的窗邊傳來,那是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此刻他背著雙手,潔白的月光透過窗子,打在了男子身上,留下了一片陰影。
玄辛聞言,囁嚅著嘴,沒有開口。
他的腦中有些暈眩,強忍著不適沒有言語,培養了多少年?
記憶仿佛一道大門,又仿佛一座囚籠,令反叛的靈魂無法得到自由。為何不順從命運的安排,為何不順從大多數人的路,為何不過一眼就望到頭的人生?
“事實證明,你是錯的。”男子的聲音傳入耳中,“不管是當初修行的典籍,還是後麵選擇的試煉,這幾年你一無所成。宮商角徵羽,你排在第幾?”
“倒數第二?還是倒數第一?!”男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
“看看你的法相吧,它有蛻變成角級?還是蛻變成商級?一切不過是你的癡心妄想!家族駐地就在熔岩山,火屬性,就是火屬性,一輩子的火屬性,家族多少人都是如此,乖乖待在家中,有何不好?”
“羽級的法相,還是更低?!”一盞涼茶從上方摔了下來,破碎的瓷片,微微帶著苦味的茶葉,以及再也不可能收回的水漬,這一幕深深印在了玄辛的麵前。
一旁的身著荷花蟒紋的中年女子還想說什麼。
而另一邊的男子已經拂袖,似乎還要宣泄內心的怒火。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去了。”玄辛悲苦的麵色似乎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生機,他宛若機械般的開口道。
“你......”男子被氣得不輕,一旁的中年女子也一陣氣湧,隨後的聲音玄辛已經聽不見了。
隻是依稀記得父母在爭吵,埋怨對方對自己的縱容,才走到了今天。
寂靜的夜色,玄辛踏出了房門,清冷的月色,還有一顆兩顆不太明顯的星辰,夜間的院落靜悄悄的,他確是感覺到了一陣放鬆。
神庭還有些許清明,玄辛緩緩閉上了眼,粗粗的眉毛微微蹙起。
一隻比祭禮賜福上,還要迷你的龜類浮現在神庭中央。
它顏色宛若火焰,四肢卻好像踏著水漬,隱約龜殼腹部還帶著幾分木色的條紋,一條兩條,並不清晰,火焰龜眼瞼上一道金色的光芒,好似畫龍點睛一般,整隻龜的眼神,仿佛散發著希望,分外生動。
這就是自己的神庭,這就是自己的法相。
玄辛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回到那個狹窄,不能透氣的屋子,而是留在了院落的某個角落,依靠在牆角,靜靜地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他粗粗的眉毛下的一雙呆呆的眼睛,似乎在望著什麼,好像是不可知的未來,又好像是過去了的過去。
傳聞,法相由心生,除卻血脈,也有自己能主導的地方,玄辛忘記了自己是從哪裏看到的這個記載,祭禮賜福後,關於這個記載的現象,更加深刻,隻不過多了一句,凡是所得,皆有代價。是的,皆有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