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沒有說話,但神色落寞,他脫下官帽放在桌上。
年過六十的他早已不再年輕,也算是朝中老人了。
雖說看上去還算精神,但鬢角斑白,發絲中也盡是白發,摻雜著絲絲縷縷的黑發,竟是有些發灰。
洛旗看著眼前的父親,一陣沒由來的心疼。
小時候父親對他的嚴格教誨,入了官場後對他隱形的保護,這一切都如走馬觀花般在腦中閃過。
好像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父親真的老了。
他喉頭發緊,“父親,孩兒……”
這時,洛溪從外麵走了進來,“祖父,父親。”
其實她早就來了,剛剛他們爭吵的內容她也聽見了。
洛安老了,遲早要退出官場,而隨著丞相的退出,勢必會有新人頂上,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難的是,僅僅為禮部侍郎的洛旗必定會遭人排擠算計。
本身丞相府與將軍府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而將軍與皇帝的關係又非同一般,因此連帶著丞相府也是難以撼動的地位。
雖說兩位如今還沒有站隊,但一旦選擇了哪位皇子的陣營,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
所以要先下手為強,除掉最厲害的,剩下的競爭就輕鬆多了。
而洛安的丞相不知道還能做多久,洛旗為了避嫌又是不爭不搶的模樣,如今還頂撞了上司,這叫洛安怎麼不愁。
若是洛旗能夠一輩子都平平淡淡的度過也好,可太多人看他們不順眼了。
高處不勝寒。
拔了尖,就勢必會成為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洛安和洛旗收了神色,“阿溪怎麼來了?”
洛溪佯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神色自然道:“我聽聞父親從早朝回來了,就來看看。”
洛旗了然,將今日朝堂上的事完備的告訴了她,溫和一笑:“阿溪總是有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想法。”
洛安抿著嘴沒有說話,他不太想洛溪知道這些,也隻是順著洛旗的意思。
洛溪頓了頓,洛安的老態讓人心裏難受。
他雖然不是她的親生祖父,但這副軀體是他的親生孫女。
她又不是什麼白眼兒狼,她的心也是軟的,這麼多年的疼愛她怎麼可能感受不到,便輕聲囑咐洛安:“祖父要多注意身體,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
洛安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竟覺得自己有些天真。
洛溪是個心思通透的孩子,官場上的一些勾心鬥角她也能懂。明明是個女兒家,卻要比洛渺那個混小子懂事許多。
但洛安還是糾結,隻要他今天開了口,洛溪就會被卷進這場黑暗的旋渦,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隻希望自己的晚輩能夠平安。
可……唉……
猶豫再三,洛安還是開了口,“阿溪,你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王尚書府
王施奇回了府,越想越氣,氣急敗壞的將桌上的茶盞盡數掃下,碎了一地。
“洛旗!他怎麼敢!”
就在這時,管家來報:“老爺,有位客人求見……”
話未說完,就被王施奇暴躁的打斷,“滾!老子誰也不見!”
管家看著一地狼藉,深知他正在氣頭上,但門口的人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