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晚上出門逛百姓坊市的事情，王盡之是知道的，他數次想要找洛凝談談，都被夫人攔下。
“以後有杜洑幫忙看著，年輕人的事情，咱們還是少管為好。”
王盡之聞言，苦笑道：“夫人你倒是大度，京城水深不似涼縣，小弟本領恐怕應付不來。”
許氏瞪了他一眼，幫著禮部尚書穿戴整齊，還不忘叮囑道：“待會兒見我父親，千萬別說這些，萬一讓他知道洛凝到處亂跑，又得大發雷霆。”
一輛樸素的小轎停在角門，王盡之身著便服，快步貓著腰走進轎子裏，直奔寧安王府。
一路無話來到王府前廣場，早有位公公打著哈欠等候於此，沒等王盡之出轎，公公就湊上前來掀開窗簾布，俯身探腦袋進來。
“駙馬，王爺早歇息了不見客，說讓我把這個東西給您。”
公公將一個錦布包袱塞到王盡之懷裏，打開來看是一枚虎符。
王盡之心裏咯噔一下，麵帶疑惑地問道：“不知王爺這是何意？”
公公會心一笑，“虎符調動禦林軍，駙馬還不明白意思？大事成了可別忘記咱家……”
“李公公放心，還請回稟王爺，盡之已經按照他的吩咐做完了。”
王盡之還不忘從懷中摸出一塊羊脂玉，放在公公手心。
公公笑的跟花一樣，撚著蘭花指放下簾布，示意轎夫起轎回程。
鳳凰大街上空無一人，月光灑落石板，顯得淒涼無比，小轎裏傳來陣陣歎息，與數條街巷之外的熱鬧坊市，簡直是天壤之別。
夜晚說書的攤位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手持木劍的少年，隨著說書人拍響驚堂木，少年順勢挺劍出招，打的那叫一個熱鬧。
有打把勢賣藝的好手幫襯著，圍觀的人愈發多了起來，直到過了夜半收攤，還有些戀戀不舍不樂意走的。
穆禕朝周圍鞠躬作揖，賠笑著收拾銅錢，單單今夜賺的，夠以往十天忙活。
“照此下去，用不多久就攢夠錢買藥了，我帶你們找個地方吃點夜宵，權當是慶祝了。”
他執意要請，兩人爭執不過，隻得從命。
穆禕有他的倔強，放著王家這個聚寶盆不用，偏要自己費勁心力來賺辛苦錢，王洛凝就是看中他這點，骨子裏帶著的硬氣，是那些官員所沒有的。
坊市裏有許多售賣便宜吃食的小攤，穆禕對此了如指掌，他甚至能分辨出路過的人群裏，誰是朝廷的鷹犬。
“最近夜梟變多了一些，朝廷恐怕有大事要發生，聽說塞外的胡人接連大勝，有幾個絕頂高手坐鎮前線，殺的咱們節節敗退呢。”
穆禕整日混跡街巷市井，自然聽到些坊間傳聞，邊吃著熱湯麵，邊與三兩好友談論家國大事，何其幸哉。
杜洑從沒跟別人聊過這些，聽得連連點頭，說書人全憑一張嘴賺錢吃飯，說起什麼事情都繪聲繪色，引人入勝。
“看到那幾個眼神飄忽的，就是專門盯梢、收集情報的夜梟，朝廷養著許多夜梟，專門為天子收集民間的情報，光靠大臣的嘴，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