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命的價值(1 / 2)

次日清晨,眾位住店的客商還未睜眼,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有人披衣出來,卻見這幾日那位出名的好心伴當李公子,哭的兩眼泛紅,在院中號啕

“我那可憐的東翁啊,你本是朝廷命官,七品大令,怎麼就死在這店房裏了?你一身大好的才學還沒來得及為朝廷出力,一腔壯誌未酬啊。老天,你簡直是瞎了眼睛,怎麼讓這麼個可比擎天玉柱,架海金梁的人物,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

他這一哭一鬧,大家便知店房裏死了人,不少客商怕晦氣的,就紛紛要退房結帳。店東聽了夥計稟報,也急忙跑了過來,進屋一看,那黑漢已經死透了,心中不住的叫苦。

等到邁步出來,想找那書生理論理論,怎麼最後還是讓病人死在了自己的店中,卻不料不等他張嘴,反被那書生劈胸一把抓住“好啊,你這廝開的好黑店,居然謀死了堂堂朝廷七品命官,廣東番禺知縣!分明不是教匪,就是倭賊的耳目!這場官司你與我打了吧,咱們一起去見官分說。”

院子裏還有些看熱鬧的店客,見此場麵,有人還喝起彩來。自古看熱鬧不怕事大,這位店東有是出了名的鐵算盤,有不少客人住店的帳目上,都吃過他的苦頭。

見這回他牽扯到人命裏麵,死的還是國朝縣令,七品命官,本能的覺得這事有點意思,紛紛為李炎卿站腳助威。

那位店東倒也不是等閑之輩,車船店腳牙,無罪也當罰,開店的如何有好相與?隻是聽說死鬼居然是知縣,也頓覺頭大如鬥,不知這場官司要多少錢才能了結。

強自分辨“你這書生少要信口雌黃,官員往來,都住官家驛站,哪有住店房的?你別想訛我。咱兩什麼仇,什麼冤,把你路引拿出來讓我看一看。你也不到街麵上掃聽掃聽,我王老好是何等人物,難道是任你搓扁揉圓的麼?

“王老好?好了,你這個名字我記下了。到了大堂上,我就知道該告誰了。你說我們老爺不是官?那好辦,我手裏有部照告身,這是京師吏部衙門發下來的,上麵有天官老爺的大印。你不認沒用,咱看看本地的大老爺,是向著你這本地人,還是向著自己仕林同道。至於不住官驛,那是我們老爺高風亮節,不想為朝廷增加負擔,情願自己掏路費。拿這個就想說我們老爺不是官,也當真是瞎了你的眼。走走,咱們衙門裏去講道理。”

一聽說部照告身,掌櫃王老好的威風,就被打下去六成,這東西不可能偽造,這人也不敢拿這種東西說瞎話啊。自己若真是與他鬧到堂上,這官向著官,讀書人幫讀書人,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自己官司沒打,怕就輸了五成。隻好命夥計去把縣衙的洛夫子請來,再去街上請幾位有麵子的老人來居中說項。

這位洛夫子,那是本地知縣身邊的錢穀師爺,年紀六十開外,乃是個紹興人,在師爺這一行裏,算的上是個前輩。見麵之後,就擺出了本行前輩的派頭,先訓起人來

“這位李朋友,你做事不穩當啊。既然你的東翁身體有恙,就該讓他住到官家驛站,再來找本地大尹,由官府派人去請郎中抓藥,哪有你親自操持的道理?要知這藥就如同刀,即可保國衛家,也可殺人性命,隻要煎熬之時稍有不慎,怕是就要從救命變成要命。你家雖然是開藥房的出身,但你自己是個書生,不曾真坐過堂,哪能由你去熬藥煎湯?胡鬧,胡鬧!”

他話鋒一轉,又對那王老好道:“你雖然是本地有名的老實人,忠厚的長者,不過我也要說你幾句,你啊,老實的過分了。店房裏怎麼能接待病的這麼重的病人?若是傳播了時疫,這個罪責你擔待的起麼?再說了,一聽說這是朝廷命官,你就該報告本地官府,由官府出麵,怎麼能讓官員住在你的店房裏?你啊,簡直是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