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的父母,我不僅信任他們,而且以他們為榮。他們告訴我,我跟別人是平等的,不要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瑪維琳娜·秀茨
亞拉巴馬州是美國南部黑人聚集區,曆史上有很多著名的黑人從這裏走出去,遠的有倡導黑人權益的馬丁·路德·金,近的有美國前國務卿賴斯。而本書的主人公是從亞拉巴馬州走向世界的又一傑出美國黑人女性——瑪維琳娜·秀茨。
1937年12月8日,秀茨出生在美國南部種族隔離氣氛濃厚的亞拉巴馬州一個篤信基督教的黑人農場主家庭。虔誠、濃鬱的宗教氛圍不僅令其享有重視教育的家庭環境,而且奠定了她一生的信仰。
生活賦予秀茨一個充滿歡樂、悲傷、失望、幸福和痛苦的世界,所有這些經曆成就了今天的秀茨。當秀茨在亞拉巴馬州南部居住的時候,她從克服合法的種族隔離當中學到了很多。
亞拉巴馬——黑人的故鄉
非裔美國人是移民到美國的非洲人。黑人是美國最主要的有色人種,人口數量僅次於白人,約占全國人口的12%。根據2000年人口大普查,在亞拉巴馬州居民的祖先中,非裔美國人最多(26%),其次是美國人(17%)、英國人(7.8%)、愛爾蘭人(7.7%)和德國人(5.7%)。
亞拉巴馬州位於美國東南部,南鄰佛羅裏達州,瀕墨西哥灣。亞拉巴馬州的箴言是“我們敢於保衛自己的權利”(We Dare Defend Our Rights),十六街上矗立的浸信教堂、凱利英格拉姆公園(Kelly Ingram Park)及民權會館(Civil Rights Institute)則默默地訴說著美國黑人在亞拉巴馬州這片土地上爭取民權的曆史和榮耀……
不僅秀茨出生在亞拉巴馬州,她的父母乃至她的祖父母也生活在這裏。但事實上,秀茨的血統有部分非洲黑人血統,部分歐洲白人血統,還有部分美洲印第安人血統。
秀茨的家鄉尤托鎮(Eutaw)位於亞拉巴馬州的中部偏西部,尤托鎮為亞拉巴馬州格林縣(Greene County)的縣府所在地。
格林縣的由來可追溯到18世紀。1781年,在南卡羅來納(South Carolina)的尤托斯普林斯(Eutaw Springs)發生了一場戰爭。這場戰爭中,納撒內爾·格林將軍(General Nathaniel Greene)帶領土著人打敗了英國人。後來,該地被命名為格林。1838年,根據格林縣的居民投票,將該縣縣府的所在地從伊利(Erie)改為尤托,並於1841年1月2日通過了州立法議案。“尤托”源於印第安語,意為“高地人”或者“大山的居民”。
尤托鎮的獨特性在於,它是通往美國南部“黑土帶”(Black Belt)的門戶,這裏土地肥沃,是美洲最好的棉花種植帶。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吸引著不同種族移民交彙在這裏,包括土著人——印第安人、後來的歐洲移民和非洲黑人奴隸。秀茨的祖先就是在早期的移民潮中來到這裏的。
16、17世紀是一個黃金時代,隨著新大陸的發現,歐洲移民的先行者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到美洲,最早殖民於所謂的拉丁美洲,這裏主要聚集著美洲的印第安人。那個時代的地圖繪製者大多是一流的藝術家,同時也是非常卓越的科學家,對南美洲的部分地區,他們繪製的精確度非常高,但在北美洲廣袤的土地上,他們隻是簡簡單單地寫下了這麼一行字:“毫無價值的土地。”但隨著利用印第安人拓殖,歐洲的殖民者也逐步開始向美國南部的“黑土帶”上遷移。
最初,踏上北美洲的絕大多數移民來自西北歐的英國人和法國人,尤其在1890年以前。1890年以後,隻有近1\\\/3的移民來自西北歐,其餘2\\\/3的移民來自東歐和南歐。
大量的歐洲移民抵達費城以後,落腳於北美洲的東海岸,數十年之後,也就是在18世紀末,東海岸的移民開始內遷。經大馬車路(Great Wagon Road)向西、西南經阿帕拉契穀地進入阿帕拉契高原,這些移民逐漸散布在阿帕拉契山區。在阿帕拉契山腳落腳後,穿越山脈和高原並繼續向西推進,到達密西西比河穀中上遊地帶,即美國南部的“黑土帶”。
這些移民在有印第安人出沒的地區建立定居點,並在比較安全的地方以家族為單位居住,由此,早在1750年“黑土帶”已經成為白人的定居範圍,他們在此以小規模種植業、畜牧業和狩獵為生,很少形成市鎮,至今,這裏的大部分地區仍然具有鄉郊的特征。
秀茨的白人血統來自母親這一方,其母親的祖上來自高加索,秀茨母親家族的白人祖先隨19世紀後半期這批移民潮湧入北美洲,並內遷至美國南部。
美國南部曆史上一般與棉花聯結起來。南部以種植園為單位,以棉花、稻米、糖等農作物為主,並使用來自非洲的奴隸耕作。美國黑人曆史可追溯到16世紀美洲淪為歐洲殖民地的時期。16—19世紀,歐洲殖民者從非洲劫運大批黑人奴隸到美洲,其中半數以上運入今美國境內,主要在南部諸州做苦力,深受白人種族主義者的剝削和虐待。
美國自1776年建國,就一直籠罩著奴隸製陰影,白人是奴隸主,黑人是遭受壓迫的奴隸。開國先賢如華盛頓、傑斐遜等都是蓄奴者。近百年後,林肯總統為了解放黑奴不惜與南方白人同胞血腥一戰。
1861—1865年南北戰爭期間,許多黑人被其主人解放為自由人,然而,還有許多黑人被當作奴隸在南方的大農場中勞作。內戰後,奴隸製度被宣布為違反憲法,這隻是黑人為追求平等權利所邁出的第一步,因為黑人仍受種族歧視和壓迫,種族隔離政策使美國黑人在政治、經濟等多個方麵很難享受到與白人相同的待遇。
當時,美國每五所公立學校就有兩所要麼全是白人的孩子,要麼全是黑人的孩子。美國法律規定所有公立學校一律平等,但是多數城市並沒有這麼做,白人孩子的學校幾乎都要比黑人孩子的學校好得多,這種情形在南部各州最為嚴重。南北內戰後的一百年裏,美國黑人還是生活在種族隔離政策的巨大陰影下,黑人的財富增長緩慢,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廣泛的要求民權的行動並沒有真正開始。
1896年,美國最高法院在“普萊西控告弗格森”一案的判決中確立了“分開,但平等”的原則,為在美國公立學校歧視黑人確定了教育方針。除此之外,美國的黑人幾乎在所有的公共場合必須遵守黑人白人隔離製度:在洗手間裏,洗手盆的上方貼著“白色”和“有色”的標誌,黑人隻能在“有色”標誌下的洗手盆裏洗手;在公共汽車上,黑人不能占有座位;在路上,黑人不能與白人並肩而行……《光榮與夢想》的作者曼徹斯特在他的書中承認,“當時黑人在美國社會的生活主流中仍然不算是人”。
但是,即使在種族隔離的背景下,還是有不同凡響的事情發生了。秀茨的外祖母,一位黑人奴隸的女兒,嫁給了當地一位開明的白人,因為外祖母的父親是這家白人的黑奴。後來,外祖母育有兩兒兩女,小女就是秀茨的母親艾伯塔(Alverta)。
由於秀茨母親家族的白人血統,艾伯塔和她的姊妹們的白人血統特征都很明顯,從外表上幾乎看不到黑人的特征。在種族隔離時期的亞拉巴馬,這種膚色的優勢還是給她帶來過很多的方便。
年輕的艾伯塔出落得典雅、賢淑,但骨子裏卻湧動著不羈。一天傍晚時分,艾伯塔與夥伴們駕車兜風,乘興之餘,超速行駛。當意識到超速時,艾伯塔發現警察已盯上了自己,一想到可能的後果,艾伯塔加大了油門,試圖駕車逃之夭夭。但遺憾的是,最終還是被這位鍥而不舍的警察追了上來。艾伯塔心懷忐忑,接受了檢查,但令艾伯塔備感意外的是,這位警察先生隻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了幾句勸告的話,隨即給她開了一張警示單。但艾伯塔心裏明白,他應該開的是罰單!哦,警察以為自己是白人。其實,不僅僅是由於母親艾伯塔長著白皙的皮膚、淺色的頭發,關鍵是她得體的舉止所流露出的高貴氣質。警察覺得這是一位年輕高雅的女士,並沒有將她跟黑人聯係在一起,而白人在當時是受到禮遇的。
秀茨的祖父——一位成功的黑人農場主
如果說,與白人聯姻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秀茨母親家的境遇,而秀茨父親的家族因純粹的黑人血統就得完全依靠自我奮鬥了,而這種自我奮鬥的成果在秀茨祖父這一代得到了彰顯。
秀茨的祖父查爾斯(Charles Hendrix Hughes,1878年10月8日至1960年1月1日)出生於亞拉巴馬州格林縣愉悅嶺(Pleasant Ridge)社區的一個黑人奴隸家庭,他出生在這裏並在此終其一生。查爾斯有18個孩子,他是一位非常成功的黑人農場主。
查爾斯不僅身體魁梧健碩,而且頭腦精明,最大的嗜好就是從事農作。當年在亞拉巴馬州尤托鎮,隻有少數黑人學會務農並較早地發現“種植一塊好土地能夠得到回報”,查爾斯即是其中之一。盡管母親極力反對,查爾斯還是較早地買下了一個小農場。在母親看來,查爾斯所買的土地價格太昂貴了,而對查爾斯而言,價格高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要確保這筆買賣物有所值,好土地會有高回報的。果不其然,後來,在查爾斯的精心經營下,查爾斯不僅擁有了亞拉巴馬州最好的一塊兒土地,而且讓他的農場擴大到1100英畝。
查爾斯的成功得益於他的苦心經營,更得益於他的遠見卓識。農業種植的成功確實大部分源於土地的質量,而他的農場占據了美國南部“黑土帶”的有利位置,這保證了農場豐厚、可靠的收入回報。不僅如此,在這塊兒令人豔羨的土地上,查爾斯還樹立了多種經營的成功典範。
以20世紀50年代為例。1944年,83畝地收獲了87包棉花,66畝地收獲了2000蒲式耳(注:一蒲式耳=36.268升)玉米。為了讓農場保持高產,精明的查爾斯還種植冬季覆蓋作物,比如1945年種植了2250磅野豌豆和3000磅奧地利冬季豌豆。
另外,農場中還有亞拉巴馬州最好的一個采礫坑,每年這個采礫坑的礫石可以賣到大約600美元;他的農場還是罕見的優質木材種植地之一,有人曾為此出價5000美元購買,但他拒絕了。
從收入的角度來看,僅僅棉花作物收入的9000美元和賣家畜的1925美元就讓查爾斯加入了亞拉巴馬州擁有11000美元收入的頂級農民行列。
無疑,查爾斯是位成功的農場主。查爾斯曾經四次被塔斯基吉學院的農場主協會(Tuskegee Institute''''sFarmers Conference)授予傑出“黑人農場主”稱號。20世紀40年代,又被塔斯基吉學院授予亞拉巴馬成功的黑人之一,他還曾被亞拉巴馬州的出版物《亞拉巴馬黑人報》(Alabama Negro)報道過。
雖然在農場勞作是查爾斯的主要營生,但他還熱衷於社會活動。他是皇家殯儀館(the Royal Funeral Home)的合夥人,還是格林縣商會的創始人之一。查爾斯在公民事務中也非常活躍,是早期格林縣三位黑人登記選民之一,他從未錯過一場選舉投票。查爾斯篤信宗教,是希洛基督教衛理公會教堂的成員,他曾在該教堂任地方官員、民政事務專員以及聯絡員,他的成就鼓勵了格林縣和皮肯斯縣的很多人。
由於當時美國南部的種族隔離和種族歧視,不僅格林縣,整個美國南部的黑人根本就沒有接受教育的機會,所以,查爾斯也跟正規教育無緣,但查爾斯與別人不同的是,他通過旅行和閱讀自學了很多知識。在他的家裏總會有一份日報、兩份月刊,如《格林縣民主報》(the Greene County Democrat),《亞拉巴馬市民報》(Alabama Citizen),偶爾也會訂一份《彼茨博格快遞》(the Pittsburg Cour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