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一輩子沒流過淚的老人這一刻也有些動容,紅著眼眶拉起滿臉淚痕的莫思憶,歎著氣,話裏卻帶著些許安慰“傻孩子,跟外公道什麼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吩咐張媽端上午餐,幾個人其樂融融地吃著午飯。可這並不代表老爺子饒過了鍾衛。
午飯過後鍾霖把鍾衛叫去書房談話,莫思憶也聶手聶腳地跟了上去,可是她站在門外卻怎麼也聽不清裏麵的聲音,剛準備要放棄,突然聽到裏麵瓷器碎裂的聲音,她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躊躇,裏麵傳來了老爺子平靜的聲音“丫頭,進來吧,偷聽可不是君子之為。”
無奈地撇撇嘴,莫思憶推門進去,裏麵的情況讓她嚇了一跳。
碎了一地的瓷器隱約可以看出是外公最愛的花瓶,那是鍾衛十六歲時送給老爺子的生日禮物,曾經一度讓老爺子愛不釋手,看來這次老爺子是真的動了氣。
莫思憶本想回頭勸鍾衛,可看見跪在地上的人臉色蒼白,似乎不太對勁,急忙走近,卻著實一驚。鍾衛左邊額頭上那個幾厘米的傷口正不斷地向外流著血,鮮紅的血順著臉頰向下流,浸透了他的衣服,幾滴血甚至滴到了地板上。
莫思憶驚叫一聲,趕忙去拉鍾衛“鍾衛,快起來,傷口這麼深,我帶你去醫院。”
鍾衛用手摸摸額頭,看見手上鮮紅的血,眼前突然模糊起來,喃喃道“完了,我要破相了。”
莫思憶聽了哭笑不得,不等她開口,鍾衛就倒在了地上,華麗麗地暈在了一地的碎片上。
老爺子見了蹙起眉頭,不是裝的吧?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幾個人慌忙上了車,一路跟到醫院。
到了醫院做過一係列檢查之後,醫生宣布病人並無大礙,隻是暈血。老爺子聽後大罵沒出息,轉身拉著鍾美顏就離開了。
莫思憶此刻正坐在病床邊,她那個沒出息的弟弟還暈著。看了眼窗外的夕陽,起身準備出去吃點東西。
輕輕關上房門,正要離開,不經意間一瞥,卻讓她怔在原地,就連關門伸出的手都忘記了放下。
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她卻比誰都篤定那是陸景烜,她不會記錯,即便三年未見。
他怎麼會來醫院?他病了嗎?
記憶裏他的胃一直不太好,又總是忙著工作不當一回事,連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沒法保證按時吃,每每胃疼得厲害就直流冷汗,這樣的情況她見得不算少。
她在他身邊時他尚且如此,那她離開的這幾年呢?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姐?”莫思憶回過神就看到護士小姐奇怪地看著她,笑著回了句“沒事,謝謝”,再抬頭,卻發現那個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她自嘲地笑笑,三年了,時間並不短,可她竟還記得這樣清楚,甚至還能想起他胃痛時擰起的眉頭和緊抿的薄唇。原來她才是最沒出息的那一個,明明說好了不在乎,卻還是輕易失了神。
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在她措手不及的時候留下的那句話。他說“莫思憶,別讓我再見到你。”天知道,她其實也不想再見到他,因為被“捉奸在床”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他。
以後的三年裏她不隻一次的後悔過,如果當時不是眼睛裏蓄滿的淚水扭曲了他的臉,她一定要仔仔細細地看看那張臉,那麼也許她就不會每次想起他的表情就失了回憶的勇氣。
愛情裏容不得背叛,即使不是出於本意,也無法得到原諒。
他曾經那麼愛她,可最後,也那樣地離她而去。
她獨自一個人逃到加拿大,卻心如死灰。她無數次想結束生命,可命運就是要讓她嚐試生不如死的折磨,她想那樣也好,有多大的痛苦就證明她曾經有多愛他,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
紀念他們無疾而終的愛情。
三年時間,她的抑鬱症雖痊愈了,可她心裏的那道傷卻慢慢凝成一個疤,總在午夜夢回時讓她痛得快要窒息。
她在一場莫名其妙的糾葛中失去了愛情,也懂得了生活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