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誰啊？”
持棍子的中年人看著他挑了挑眉，一臉的不懷好意。
少年緊緊握住雙拳，寒冬臘月的天氣裏，手心卻是出了一層汗，看他的表情，說不上是緊張，還是害怕。
他看了一眼站在那裏臉色煞白的小販，確認了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心裏也是長舒了口氣。本來他是不必趟這趟渾水的，但看到那小販瑟瑟發抖的樣子，心一軟，身體就不由自主的站出來了。
另一個中年人瞥了他一眼，看他的年紀應該還是個孩子，所以便有些不耐煩的朝他喝道，
“你小子有事兒嗎？沒事兒趕快滾回家去，別耽誤大爺們幹活～”
“各位爺，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放了那個可憐的叔叔吧，大家都不容易，都是混口飯吃，放人家一條生路嘛……”
少年突然笑嘻嘻的看向眼前的三人，一臉的阿諛奉承，圓滑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他自己。
“嗬嗬……放了他？放了他你賠給我們錢啊，再說了你算哪根蔥，毛兒還沒長齊呢，就來管你爺爺的事兒？”
那中年人看著他，一臉戲弄的說道。
“哦哦～來來，各位爺……小弟手裏就隻有這麼多，都在這兒了，你們就行行好，放了這位叔叔吧……”
少年緩緩走上前去，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零錢，一塊的，兩塊的，還有幾毛的，掏出了一把錢來，笑嗬嗬的遞了上去。
“呦～我這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自己主動向我們送錢的，你小子很會來事兒嘛，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爺爺們就收下了……”
說著，那人也是絲毫不客氣，一把便抓起了少年遞上的一把零錢，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的揣進了兜裏。
少年笑嗬嗬的看著他點了點頭，一臉的諂媚，突然，少年無意中看到那人伸出的手腕上，有著一排很深並且很整齊的咬痕，他滿臉笑容的表情瞬間僵住了，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腦海中又回憶起漫天飛雪的那晚，他和它就是在這裏，在這片讓人心生絕望的土地上，他緊緊的將它冰冷的身軀抱在懷裏，想要讓它重新溫暖起來，冰天雪地的世界裏，空無一人，他們就像是一對穿越了千年的孤魂野鬼，沒有同類，無邊無際的世界裏，仿佛隻剩下他孤身一人……
好絕望，那種感覺真的好絕望啊……
世界寬廣，大到行走不盡；世界之小，小到和過往一再重逢。
他的雙拳突然緊握，指甲已經深深地陷進了肉裏，他卻好像沒有絲毫感覺，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他的麵容已經有些猙獰了。
是他？是他們？
陌生的麵孔在記憶裏又重新重疊到了一起，就是他……就是他們，害死了小傑，該死，他們都該死……
那個中年人將錢揣進了兜裏，轉過頭去朝著另外兩人笑嗬嗬的喊道，“算了，這次就放過他吧，今天爺們兒心情好，就當是積德行善了，你這個老小子，你可得好好謝謝爺爺，還有這個……”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隻聽得砰的一聲，一塊紅色的磚頭便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腦袋上，一絲絲鮮血順著他的腦門兒便是緩緩淌了下來。
“啊……啊……”
那人估計也是被拍懵了，捂著熱乎乎的腦門兒，看著滿是鮮血的手掌，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痛苦的呻吟出聲。
另外兩人看到這副情景都是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模樣笑嗬嗬，一副人畜無害的少年，會突然發難，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兩人低下頭看到同伴捂著血流不止的腦袋，躺在地上不停的哎呦，頓時回過神兒來，一把甩開了懷裏的小販，凶神惡煞的便是朝著少年撲了過去。
“你小子他媽的找死……”
砰～
看著衝過來的兩人，少年將手中的磚頭掂了掂，朝著當中一人的腦門兒便是狠狠撇了過去，那人見狀，瞳孔緊縮猛然一閃身，悻悻躲了過去，磚頭砸在了地上，另外一人上前一步，一記直拳便是向少年甩了過去，少年連忙將身體後仰，退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好小子，本來還想著放你們一馬，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其中一人瞪著他惡狠狠的道。
“死？該死的人是你們才對……就是你們……就是你們這些人害死了我的狗，你們這些人渣……為什麼要害死我的狗，為什麼……明明，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可你們為什麼還要把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點生存希望都給打破，可惡啊，可惡……所以，你們才是最該死的人，我要你們死……”
少年抬起滿眼淚光的臉龐，眉頭緊緊皺成一團，異常憤怒的樣子，看上去甚至有些猙獰可怖，他腦子裏的思想意識也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他緊握雙拳，好像此刻他麵對的不再是一兩個人，而是整個世界的敵人，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的去恨某一個人，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用盡全力去打倒某一個人，是啊，即便現在真的麵對的是整個世界又如何，我也依舊會緊握雙拳，將它狠狠地打碎。